就这样,京城的流言愈演愈烈,说阿爹无论在哪里为官,都任由阿娘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他们摆事实举例子论证,说得有模有样。我阿爹已然是一个天下巨贪,国之巨蠹。而说我的就更厉害了,说我男生女相,妖媚惑主,在泉州任上,贪婪残暴,滥杀无辜,泉州地皮刮了三尺。那些所谓的实情,所谓的冤情都说的有模有样。
一时间,我家门前网可罗雀,阿爹想去找同僚说上几句,许是能帮上忙。那些人厚道的忙忙撇清关系,不厚道的那话里话外一个意思,既然儿子和女儿同嫁一人,何不找自己女婿帮忙?
一时之间,我家如同跌进了冰窖里,寒冷彻骨!
阿爹说我们想要插进户部,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这只不过是他们借着机会,和即将亲政的梁璋之间的最后一搏,一沉百踩是官场常态,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境地,按照如今的情势,我们胜算不大。阿娘说自己一家子搭进去了,希望不要连累到大舅家。
女婿哪里去了?朝上弹劾的,要求处置的折子垒地高过五尺。中和殿前御史老臣在寒风中接力跪谏。京城的百姓在宫门口,请命。上官御史嘴角冒泡,口干舌燥,要求将jian佞祸国小人直接推出午门斩首,凌迟处死也不为过。梁璋要户部拿银子出来,派人先去赈灾,有什么事情等灾情稳定了再说。可户部的人却将两件事情混为一谈,要梁璋将我下狱。这个时候朱李两派居然一下子就穿一条裤子了。李相称病不出,而几位平时看似忠心耿耿的朝臣,这次全部保持缄默。
&ldo;阿帆!&rdo;那沉重的脚步声是梁璋的,他走到了我跟前。捧起我的脸,用拇指帮我拭去嘴角因为咬开了手臂而流出的血迹。
他的眼神疲惫而无奈,他将我拉起来,抱搂在怀里。我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流下来。暗哑的声音问他:&ldo;梁璋,该怎么办?&rdo;
在没有bbs的时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还真希望有个涯叔、度娘,至少有人可以把我人肉出来以后,也可以把事实真相搞清楚。无论泉州还是秀全或是阿爹去的东北,都是千里之遥。我真怕等不到真相了。也许真不真相是无所谓的,这本来就是逼迫梁璋妥协的一种方式而已。
&ldo;阿帆,别担心!大不了不插手户部的事情了!&rdo;他有些泄气,又有些不甘地说。户部这个局,他和皇叔布了三年了。原本送我进去就是为了能够顺利过渡,不要因为收网引起动荡的。
&ldo;梁璋,不能!这一次如果妥协了,百姓眼里你就是一个昏君,而百官眼里你就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傀儡。你所有的努力和梦想都会付之汪洋的!&rdo;我的心里是清楚的,我和他一起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他的梦想,退一万万步讲,他如何对得起那个为他机关算尽的父皇。
&ldo;阿帆,是我太贪心了!既想和你在一起,又想让你去管那摊子事。再说,没你想的那么坏,以后总有机会的,只是需要等罢了!&rdo;他拉开我,直视我,擦掉我的眼泪后,揉揉我的脸。
&ldo;那帮子人,怎么没想过你会先杀了我!以后找机会一个个收拾他们呢?&rdo;是什么让他们有这么大的信心,这么多人一起,愿意去赌这一局?&ldo;皇叔,他回来没?&rdo;皇叔,前几天说他干儿子要结婚了,所以跑去杭州了。梁璋派人追出去请,怎么也不肯回来。
他摇头说:&ldo;没有!&rdo;这么说,皇叔是打算坐视不理了?
&ldo;你说皇叔会不会是?&rdo;我脑子里有个想法形成。
&ldo;应该不会,他不太可能拿你全家的命来开玩笑!皇叔不是这样的人!&rdo;他一口否认我们心中的猜想。
&ldo;如果是呢?&rdo;我问他,&ldo;梁璋,放手一搏!你只能赢,不能输!&rdo;我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我不是圣母,但是,胜向险中求。一定要试上一试!
&ldo;阿帆,我不能拿你的命去赌,我输不起!他们恐怕也是知道的。&rdo;梁璋摇了摇头说。
我笑了笑说,&ldo;你认为你妥协了,他们就能不动我?胜了一次,他们恐怕会更肆意妄为,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rdo;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跟他说:&ldo;我相信,这次是皇叔授意或者说挑唆的。我也相信,到最后一步你非拿我开刀不可的话,皇叔会来救我的。&rdo;
其实,我不相信。皇叔会来救我才怪了!他拿这次当梁璋的毕业考试,标准的君王要舍得。也许在他心里,我就是梁璋成为孤家寡人路上最大的一个障碍,越过去了。他就能向他哥交代了,给天下一个英主。过不去,梁璋不过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守成之君,不会有大的出息。
其实,他根本就是瞎搞,哪个人是一天成长起来的,即便是梁璋自幼学习处理朝政,仰赖着他,那也不过是这个岁数。前世的孩子谁不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学这学那的?到初中毕业有几个人是能力超强,能够支撑起一家大企业的?都是一步步培养,一步步向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