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罐,走吧。”沉默的气氛持续了片刻,秋染襟便开口唤了糖罐,准备回侯府了。
这李大人呆呆的看着,也不敢再拦着秋染襟,偏着头,那眉头紧紧的锁着,似乎在考虑着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秋染襟和糖罐两人从城楼上走了下来,刚下城门便瞧见一队人骑马从城里跑了出来,个个马鞭高扬,神色紧张。
“让开!让开!让开!”
“好大的派头!”马蹄轻踏,那扬起的尘土让秋染襟鼻端一痒,脸色不豫起来。
“洛家,这派头当然大了!”一个老婆婆刚好站在秋染襟的身边,“公子就担待些吧,听说是府里的小姐不见了,着急着找呢!”
老婆婆见秋染襟一身的绫罗绸缎,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便好心的解释道。
秋染襟一听是洛府的小姐不见了,脑子里便登时跃出苏清梦那巧笑倩兮的模样来,心不由得一沉,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来。
“糖罐,把马牵来。”秋染襟的目光遥遥的望着绝尘而去的马队,沉着脸吩咐道。
“爷……您这是?”糖罐看着秋染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喉结滚动,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到底他是主,他是仆,有些话不是自己该说的。
迅速的将马牵了过来,秋染襟利落的翻身上马,也不理留在原地的糖罐,就这么循着洛府的马队打马而去了。
跟出城大约十里,秋染襟便见到方才骑马咋自己之前的那些洛府家仆们全都在一个岔路口围着,一个个神情凝重,那气氛十分的压抑。
秋染襟皱着眉,有些疑惑,勒住了马,翻身而下,犹豫着走上了前去。
随着脚步的走近,秋染襟这才发现那人群的最中间还站着一个人……洛星河。
他还是那身冰蓝色的衣裳,和他冰冷的性格一个样,他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姿在夕阳的余晖下尤为颀长,他紧紧的锁着眉头,目光落在里面的某一点,眼里晦暗非常。
秋染襟走得更加近了些,这才看见洛星河目光望着的竟然是具尸体!尸体是个姑娘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也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她的头埋进了土里,死相极为凄惨。
秋染襟看着,心头不禁一沉,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尸体的跟前,垂首看了眼尸体,又抬眼注视着洛星河。
“她在哪里?”
秋染襟直直的看着洛星河,他当然知道眼前的这具尸体不是苏清梦的,可是洛府的人都如此凝重的看着这具尸体,那必然这具尸体就是苏清梦身边跟着的丫鬟了。
洛星河斜眼瞟了秋染襟一眼,却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而是把目光移到了江离的身上,沉声说道:“将司棋的尸体好生收敛,通知她的家人,务必好生处理。”
“是。”江离冷漠的面孔此时也显得尤为担忧起来,苏清梦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如今横死这里,那么苏清梦呢?她会怎样?又在哪里呢?
“我问你,她呢?”秋染襟忽然低声一吼,向前一步走到了洛星河的跟前,目光死死地盯着洛星河,那眼里满是因为担心而燃起的愤怒。
洛星河移回目光,冷冷的看着秋染襟,声音漠然:“与你无关。”
说罢,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洛府的家仆也不知秋染襟是何许人也,便也没有做多停留,亦上了马,跟着洛星河往山林里打马寻人去了。
秋染襟忿忿的看着洛星河离去的背影,心头担忧甚浓,也懒得再和他计较,便也快步走回了骏马边,上马继续跟着。
黑暗像一只巨型的猛兽,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张牙舞爪的将处在崩溃边缘的人拉入无边无垠的恐惧的惊慌之中。
苏清梦双手环抱,瑟瑟的缩在墙角,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满脸的惊恐之色。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朱毅的话:“这个人是因为你而死的!”
苏清梦现在在的屋子还是之前被绑架来的那个山上的小木屋,朱毅把她送来的时候就离开了,并锁好了小屋的门。空无一物的小屋,不见光明的苏清梦,只能像只小鹿一样,瑟缩着缩在那里。
苏清梦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了,她的世界陷入了无边无垠的黑暗中,她像是落入了泥沼里一样,脑子里想着司棋死的情形,挥之不去。
当洛星河推开小屋的门,清晨微暖的阳光照射进小木屋,也投射在了墙角那个瑟缩着的小女子的身上。
她一身血污之衣,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自己,后背紧靠着墙面,凌乱的青丝披散在身前,螓首低垂,看不见面容。
洛星河愣愣的站在木门前,眸光里满是沉痛之色,想要快步跑到她身前将她紧紧拥住,可是脚步却怎么都挪不动。
她是苏清梦啊,是那个他洛星河起誓要护她一生一世,安宁喜乐的苏清梦啊!
“清梦!”
站在洛星河身后的秋染襟忽的大声一吼,长臂拨开洛星河,径直跑到了苏清梦的跟前,紧紧的将苏清梦搂住。
“啊!”被秋染襟紧紧搂住的苏清梦这才似回过神来,发疯一般的想要挣脱秋染襟的怀抱。
“清梦……是我。我是秋染襟,没事了。没事了。”秋染襟仍旧不放开她,紧紧的抱着,俯在她的耳边,和如春风一般的声音,轻声的呢喃着。
他絮絮的说着,渐渐的,怀里那个痛苦挣扎的小女子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却是猛地抱住了秋染襟,脸埋在他的肩头上,放声的哭了起来。
她声嘶力竭的吼着,那样的悲恸和痛苦,一声,一声,直击到洛星河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