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时间两个小时,其他人睡觉,陈宝刚在地上站着,得罪了牢头儿,估计晚上也得值班。
犯人们睡完午觉接着干活,然后是一个小时放风时间,放风就在监室后面的放风场,是一个20平米左右的长方形场地,四面是墙,头顶上有铁栅栏。
二十几个人靠在东面墙上,或坐或站,三三两两自由活动,西面墙是另一个监室的犯人,两边是荷枪实弹的狱警。
陈宝刚蹲在地上晒太阳,冬天的太阳十分难得,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人离不开太阳,长时间晒不到太阳非抑郁不可。
牢头儿和几个手下连说带笑,手里拿着香烟,放风的时候允许抽烟,当然,都是有点地位的犯人抽烟,陈宝刚这样的只能闻闻味,好在陈宝刚不抽烟。
陈宝刚晒着太阳,隐约觉得对面有人看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岩在看他,两个监室的犯人,中间隔着一道白线,不允许过到另一边。
陈宝刚瞪着张岩,眼睛里喷着火,张岩笑嘻嘻地看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从嘴型上看像是在骂他,陈宝刚气不打一处来。
陈宝刚和张岩本来就不和,听律师说张岩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更令陈宝刚心寒。陈宝刚对虹姐没有多大怨恨,认为虹姐是在帮他,张岩则不同,张岩才来几天就当上总经理,不仅不尊重他,还处处和他作对。
这时,张岩慢慢往前走,快走到中间白线附近,向陈宝刚轻轻骂了一句“傻逼”,陈宝刚只觉得血往上涌,“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冲上去照着张岩就是一拳,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打架了!打架了!”放风场里炸了锅。
“住手!不许打架!”两个狱警冲了过来,一个狱警举起枪托,照陈宝刚脑袋就是一枪托。
事件很快平息,陈宝刚和张岩被狱警带走,批评教育后,念陈宝刚是初犯,给予上背拷5天处罚,张岩后动手,上背拷3天。陈宝刚被押回监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双手反铐在背后,牢头儿让他蹲在角落里反省。
吃晚饭了,晚饭是大米干饭、萝卜丝汤,汤四毛帮陈宝刚打了饭,牢头儿大喊一声“开饭”,大家开始吃饭。
陈宝刚双手反铐在背后,根本吃不了饭,汤四毛悄悄舀一勺米饭,想喂给陈宝刚吃。
“汤四毛,谁让你给他喂饭了?让他自己吃!”牢头儿大声喝道。
“是,是。”汤四毛吓得连忙放下勺子。
“当着狱警的面打架,你胆子该有多大?你倒是痛快了,咱们监室被扣分,周日打牌都不行了,我们都被你连累了!”
“对、对不起。”陈宝刚低着头说。
“说得这么轻松,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对、对不起。”
“头板儿,陈宝刚不是故意的,他下次一定不敢了。”经济犯老杨替陈宝刚求情道。
“老杨,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不坏了监室里的规矩?”
“头板儿,陈宝刚这孩子性格有点倔,咱们慢慢来,他和汤四毛不一样,别硬扭。”经济犯老杨说。
“好吧,既然你替他求情,那就先放他一马,五天后他值一个礼拜班。”
“行,宝刚,快谢谢头板儿!”
“谢、谢谢头板儿。”陈宝刚说。
“我喂你吃几口饭吧,以后不要打架了,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杨叔,我不、不想吃。”陈宝刚头上鼓起个大血包。
“宝刚,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饭好好改造。”经济犯老杨舀起一勺米饭送到陈宝刚嘴边。
“谢、谢谢杨叔。”陈宝刚哭了。
“哭什么?别哭了,快吃饭吧。”经济犯老杨头发花白,50多岁,被捕前是一个机关单位的处长。
经济犯在看守所里地位比较高,牢头儿也是看人下菜碟,老杨在这里年龄最大,职务最高,呆的时间最长,连管教也让他三分,手工活儿可以不干。
不知道为什么,陈宝刚突然想到爸爸,爸爸如果还活着,也像杨叔这么大,杨叔给自己喂吃饭,就像小时候爸爸喂自己,想到这里,陈宝刚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镣铐是对付犯人最好的办法,不打也不骂,限制你的行动自由谁也受不了,任你是多么强悍的罪犯,戴几天镣铐就都老实了。陈宝刚上的是背拷,无论上厕所还是吃饭,都需要狱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