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堂,方氏才偷听到栗咏和栗棠二人的谈话,就忙回去找到裴书芸质问,“我刚听说你跟一位王公子相看了?王公子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过上京城里有哪个名门贵族姓王啊?”
裴书芸微怔了下,又听她急忙质问,“这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你快说话啊!公主让你相看的这位王公子到底是谁?”
裴书芸本来想一直瞒着她这件事的,不想她竟知道了。
她抿了又抿唇,松口说,“是王陆王公子。”
方氏追问,“他是干什么的?哪家的公子?……”
“是个举人,他……”
“什么?!”方氏瞬间就急了,“公主竟让你去跟区区一个举子相看!且你竟然还答应了?裴书芸,我说你能不能出息点,我日日在你耳边提醒你,让你千万要为你弟弟以后的仕途着想!你就是这么着想的?
他一个举子出身的人,以后能有什么仕途?三年一殿试,每年考进士的人那么多,从上轮下来,这得轮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做官!且就算能轮到他做官,就他这身份,也势必会轮去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跟这样的男子相看!
公主也真是的!她故意揽活去办,却办成了这样!她难不成当我是那好糊弄的不成?!亏我一直这么相信她,还以为凭借她的身份,定然能为你相看得了一个顶好的人家……”
裴书芸之前听她不管怎么唠叨,姑且都能忍,如今听她提到栗棠,却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不关公主的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方氏激动。
“这是我自己选的!公主可是还为我介绍了刑部郎中家的庶子……”
方氏一听,忙将指尖戳在她额头上,“好啊你,我就说这公主难道是疯了不成?明明有那么多好人家不给你介绍,偏让你相看这样一个不中用的,原来竟是你这没出息的惹的祸!”她指尖更用力的戳着,“你是不是个蠢的?这刑部郎中家的庶子,怎么看不比这举子强?你不去选人刑部郎中家的那个,偏去选这个一无所有的举子,我看你真是蠢极了!蠢的无药可救!”
裴书芸的额头上被她戳了好多指甲印,她疼极了,眼泪都冒了出来。
“够了!”她一巴掌拍开方氏的手,噌得站起来,“你以为我不想去挑那些好的吗?你也不想想,就凭我的条件,那些好的凭什么会看上我?这上京城里哪家的贵女不要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从小就总跟你念叨,我也想学这些,可你总跟我说,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学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干什么!你一门心思放在闻礼身上,从来不屑于管我的死活,如今你让我去找那些好的,可你也不想想,人但凡是个好的,这上京城里可就多的是贵女求着与他相看,何时又能轮到我呢?”
方氏刚见她对自己无礼,本准备发作的,如今见她哭着这样说,她又不免心虚的攥紧了自己的手说,“说,说不定他见惯了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还就觉得像你这样一窍不通的女子让他眼前一亮呢?”
裴书芸冷笑时,方氏瞪着她,“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我怎么会生出像你这样没出息的女儿!”
裴书芸说,“我这是没出息吗?我这是认得清楚我自己,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你……我看你就是蠢的,傻的,连试试都不敢!你万一赌赢了呢?”方氏严词道:“反正你要再跟这样的男子相看,我就不依!不信你就给我等着,除非我死!就算我死,你也不能嫁给像这样没出息的人家!”
裴书芸说,“说到底,你就一心只想着闻礼,我作为女子,就活该拿我这一辈子为闻礼铺路,你可真是我的好娘啊,你跟你的心上人幸福了一辈子,就不管我的死活了,都说娘死了,就没了爹,不曾想,到我这里竟成了这般,爹死了,我就没了娘了……”
方氏狠狠给了裴书芸一巴掌,让裴书芸没能把话说完,裴书芸捂着脸,没有哭,只是朝方氏冷笑着,方氏狠狠瞪着裴书芸,没有半分歉疚,只是说,“你咒我?”
裴书芸彻底寒了心,她扭头从房间离开,待到门口时,她已然满脸是泪。
她一边哭着,一边如行尸走肉般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就到了如意院门口,刚要进去,就跟一人相撞!
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快速眨了下眼,见是栗咏,刚打了声招呼,她就直直朝她扑倒而来!
她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心悸的要命,她从未跟男子这般亲近过,她羞红着脸颊,声音颤抖着轻喊,“栗,栗公子……”
她喊着他,见他一时间没反应,又忍不住询问,“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