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儿夜里恐怕要起风,老奴帮你多添床被子,”刘嬷嬷抱着一床新被褥进来,动作娴熟地重新铺床,一旁的紫玉连忙眼疾手快地从刘嬷嬷手中接过这个活来。
刘嬷嬷看着紫玉的动作点了点头,随即又对沈含珠道,“老奴这两日刚晒的被褥,睡着定然舒适。夜里睡前姑娘记得喝杯暖茶,姑娘身子骨寒,最经不得这忽冷忽热的天儿了。”
沈含珠点点头,“嬷嬷有心了。”
待到刘嬷嬷出去,紫悠望了望晴空万里的天儿,有些疑惑,“今儿天气很好啊,怎么会起风呢?”
“秋日的天儿最没准儿了,再看看吧。”沈含珠道,“刘嬷嬷是娘身边的老嬷嬷了,不论做什么,到底是为了我好。”
紫悠点点头,随即犹豫了一下扭捏道,“刘嬷嬷每日都嫌奴婢手快不勤快呢,可紫玉紫衣紫云三位姐姐每回都将活计抢着干完了,奴婢可不是没什么事儿了嘛!”
“我院里丫鬟那么好些个,外院里头还有七八个呢,怎地刘嬷嬷就记着你了?”沈含珠瞥了她一眼。
“奴婢已经改好了不少,姑娘前阵子才刚与奴婢说过的。”紫悠不依道,“奴婢难得被姑娘夸,那日还特意花了点小银钱,买了点小物件犒赏自己呢。”
沈含珠被紫悠说的无法,只得无奈摇头,这个鬼灵精的丫鬟啊。
说起来紫悠的性子比起当日刚进府时,确实收敛了不少,只不过这两日搬出府后,到别院住,倒是又懒散了一些。
当初珍珠的事儿,让紫悠好长一段时间没转过弯来。紫悠一开始是同情珍珠被二夫人打骂,虽说原先紫悠与珍珠相交,有一部分还是因着沈含珠想从珍珠身上下手,得到大房的一些动静,可紫悠是真将珍珠当成了一个好姐妹,可转眼间这个姐妹摇身一变变成了姨娘,紫悠足足闷了三两个月,甚至她还问过沈含珠这样一句话,“难道我们做奴婢的到头来都只能如此吗?我不信珍珠姐姐是喜欢二爷的……”
沈含珠原先没有想那么多,不过也是从那日起,将身边这几个丫鬟的终身大事也放在了心上。她们一个个还不到二八年华,日后自然是要将她们许出去的,若是她们自个儿有看上的,那沈含珠就更乐得成全了。
至于紫悠……她有个念书考取功名的哥哥,若是她哥哥真能考的中,日后紫悠的身份也不一样了,这张奴契沈含珠自然是会还她的。
傍晚的时候,晴了一天的天突然就阴了下来。看的紫悠目瞪口呆,“刘嬷嬷好厉害,还真被她说准了……”
“倒是没打雷,也不知晚上会不会下雨。”沈含珠看了一眼这灰蒙蒙的天,“今儿晚上你们都早些回去睡吧。”
用过晚膳,风呼呼地刮了起来,外边的桂树被吹得哗啦啦作响,连门窗都格叽格叽地直响。
沈含珠躺在床上,被外头的大风吵得完全没有睡意,手里头拿着针线,绣小香包呢。
“姑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仔细坏了眼睛。”
“紫玉你也去休息吧,今儿夜里估计会冷,你也别睡在外室了。”
“奴婢知道了。”
沈含珠瞅着手中这越看越瞅的绣工,根本拿不出手送出去啊。沈含珠原以为这香包小小的一个比荷包好绣多了,谁知是更难啊,还不如当初绣了荷包呢。
夏日里蚊虫多,当时紫云给沈含珠绣了一个小香包,里头放了些驱虫的草药,据说还有化浊辟秽的功效,沈含珠闻着味道也还不错,香包看着也精致的很,就想到当初离王世子离开前,自己答应过他等他回来送他礼物的事儿,左右不知道送什么好,脑子里突然就有了这样一个念头,绣个香包送给他。
结果,苦的还是自个儿。这小小的香包,沈含珠停停放放竟绣了三个月不止还未完成。
中途沈含珠还想偷个懒儿,让紫云帮她绣了呢,结果一向寡言少语的紫云却开口道,“姑娘这是要送与离王世子的吧,那意义自然是不同的,姑娘亲手绣的才好。”
今儿夜里不知怎地突然心里有些发慌,刺绣时,指尖被针戳了好几回,沈含珠索性将绣活儿放下不管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只是半夜里却被轰隆隆的雷声再度吵醒,沈含珠的心里突然有些焦躁,没来由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含珠似乎听到了外头有些动静——
只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又是晴好的天气,完全看不出昨儿夜里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
“姑娘,荆宇大哥来了,说是有事跟姑娘说。”
沈含珠的早膳才用了一半,听到紫玉的话,愣了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若是荆宇荆岩两兄弟没有她的命令或是没什么紧要的事儿一般是不会过来了,这么一大早的还是头一回。
荆宇同她说的事儿,确实让沈含珠无比惊讶。
他说,“姑娘,昨儿半夜离王世子翻……进了别院,因实在太晚,属下擅自做主让世子安置在西跨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