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能怎么样呢?
人和人的缘分很浅,就算是带有血缘关系,也可能因为生离或者死别淡去,人从娘胎里出来,剪短脐带的那一刻就是一个独立的人,享受社会权利,同时承担义务,会碰见很多人,经历很多事,见识丰富,经验充足,但人始终会是孤独的人。
但她还是想多相处一会儿,为着谢居意表现出来的某种家庭式的幸福,她从未拥有过,所以羡慕到心酸。
四中考试出成绩的那天,阴雨绵绵,但大门过道的led屏前满都是人,有中年,有小孩,大家在看成绩排名,沈默生想着等会再看,站在人群外,像个冷眼旁观者。有张熟面孔从里面挤出来,看到沈默生的时候很激动:&ldo;沈默生,你考了第三!&rdo;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并不算最大,但胜在嘹亮和清楚,沈默生的脑袋&rdo;轰&ldo;的一声,所有的喧嚣如云般飘走,只剩下巨大的喜悦击中心脏,咚,咚,咚,有力的跳动。人们的目光笼罩此处,夹杂着艳羡或惊叹。
那位同学眼中满是佩服:&ldo;咱们学校你考的最好,太厉害了!&rdo;
沈默生脑袋嗡嗡的,机械地自谦:&ldo;走了狗-屎运……嗯……&rdo;
她还是准备往里面挤,那个同学扯住她的衣袖:&ldo;怎么,不信我?&rdo;
&ldo;没,我就是想看看其他同学考怎么样。&rdo;
为了不让自己表现的像是居心不良,沈默生将所有排出来的成绩单给看了一遍,把认识的人的成绩都给记下,但直到最后都没看到谢居意。她不死心,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只好失落的出来。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心里空荡荡的,穿堂风扫过,片叶不留。
她默默走在回去的路上,阳光从树荫中透过,胳膊上不时晃着光斑,可皮肤仍旧很凉。
她回去将自己考上四中这个消息告诉了爸爸。
沈城却没表现出来那么高兴,相反,他食中二指间夹着一根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不作声地抽。
&ldo;你什么时候去考的?&rdo;
沈默生手贴紧裤fèng,有些哆嗦:&ldo;4月14号。&rdo;
考试和出成绩中间隔了一个月。
&ldo;钱从哪儿来的?&rdo;沈城盯着她看。
沈默生原先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动怒,这一刻醍醐灌顶,挣扎着喊道:&ldo;我挣来的!&rdo;
沈城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ldo;嚯&rdo;的站起来,一巴掌把沈默生打翻在地:&ldo;挣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挣钱了?&rdo;
左手手肘处被粗糙的地面擦破,灰尘覆盖皮肤,鲜红的血滴从中间渗出。沈默生一只手臂撑地,看着他,心绪做垂死挣扎。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内心原来还有期待,幻想他不是不关心自己,只是因为忙,或者他不擅长表达。但此刻这种不现实的憧憬早已被打破,有些东西碎裂了,再也无法修复。她没有为自己申辩,一个不相信你话的人,再怎么申辩都是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