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秋回到飞雪院儿,一眼就看到陆荣轩在她院子里扎马步。
冬安说:“已经叫人在隔壁秋水院打地桩了,那边在干活,所以小少爷今日在咱们这边扎马步。”
陆荣轩见他姐姐回来,就准备往前扑,却被陆辞秋一瞪眼,直接喝住了:“不许起来!”
小孩儿乖乖地又蹲回去,委屈巴巴地说:“姐姐,轩儿已经练了一个时辰了,很累。”
“累也得继续练,这世上哪有不吃苦就能学成的本事?你今日说累想偷懒,明日欺负你的人打上门来,你就得多挨人家几拳。你想想是挨打好,还是吃苦好。”
小孩儿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吃苦好。于是再不喊累,姿势也调整得更规范了些。
只是还缠着与她说话:“姐姐方才去哪了?怎么不带上轩儿?”
陆辞秋本来不想跟这小孩多说话,前世今生,她从未想过自己要带着一个小孩一起过活。
即使她承了这个身体,也要承原主的因果,可这因果里面也不该出现陆荣轩这个小孩。
陆荣轩是裴卿的因果,不是她的。
她看着陆荣轩,想说我不是走到哪里都要告诉你,也不是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你。
可当她看着陆荣轩既委屈又带着期望的眼睛,那样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二叔回来了,我去见见。因为你还要练功,所以没有叫上你。”她耐心地跟小孩解释,同时也告诉小孩,“男孩有男孩要做的事,你现在只是练功,再过些日子就要为你请先生开始启蒙。你会比现在还要忙,能见着我的时候就更少了。轩儿,你怕不怕?”
小孩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怕。但只要不是姐姐不要我,轩儿就都能坚持。姐姐,你不会不要轩儿的吧?不会像娘亲一样,扔下轩儿就走了,然后再也不回来了吧?”
陆辞秋微垂着头,没有马上回答。
其实这样的话,在刚穿越过来的那天晚上,这小孩烧得迷迷糊糊的也问过她。
她那时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不会,她说她会一直陪着轩儿。
可那时她单纯是在哄孩子,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也不过脑子。
眼下再遇到这样的问题,她忽然就觉得这是一种很沉重的责任。
一旦点了头,那她这一生就都摆脱不掉这个负担了。
照顾一个人,不离不弃,她不曾尝试过,也不知道这个担子究竟有多重。
可想来,应该是很重的吧,要不然前世的妈妈,也不可能丢下她,一走了之。
那是她最不愿去回忆的一段记忆。
六岁那年,妈妈带走了三岁的弟弟,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永远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爸爸喝酒,赌钱,输光了家里所有的财物之后,就开始变卖房产。
终于,她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幸好在一个大雨天,被老师捡回实验室,开始跟着老师日复一日的进行医学实验。
也正是从那时起,她一头扎进医学知识里,再也没能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