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我在禁宫的时候,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我的乳娘同我一起被打入禁宫,她很疼我,是唯一疼我的人,那时候宫人都不正眼看我们,每天送来的饭,不是馊的,就是夹生的,可我那个时候在长身体,一饿就不停地哭,我的乳娘就偷偷在墙角掘了一个洞,夜里悄悄跑出去偷吃的回来,她的运气很好,有时能偷一包肉干,够我吃半个月的,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年,我十岁那年,宫里过元宵节,所有人都跑到御河边看花灯,路过禁宫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元宵和糖酥特别甜特别好吃,我当时馋的流口水,但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乳娘看出来了,她趁着守卫不严,想出去给我偷几块糖酥……”
易轩看到王爷的眼睛已经红了。
“她是被活活打死的,和她相识的嬷嬷告诉我,她临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两块糖酥,后来,我从她掘的那个洞里跑出去,到乱葬岗把她背了出来,埋在了临近的一座小丘后头。”
“再后来,皇上为了让我去边塞找毒虫替他送死,特地把我从禁宫里放出去,还给我盖了一座王府,我出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乳娘的尸体挖出来,葬到王府的后院里去,我在边塞这么些年,每每活不下去,就想着,我得回来给乳娘再磕一个头,就这样活下来了。”
“回来的时候还有点野心,想干些事情,所以威胁您做我的靠山,后来毒虫一事彻底让我死了心,”王爷自斟自饮,又空了一杯,他朝易轩笑了笑,突然问道:“您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派我去边塞吗?”
“为什么?”
“因为巫师说,唯有血亲才可能捉住毒虫,他的儿子有十三个,原来只有我是血亲。”
“王爷……”
“我不是故意找您来诉苦的,我只是想求您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的贴身侍卫,叫蒯正,是当年去边塞时赐给我的随从,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这一路帮了我许多,救过我的性命,若我死了,太子也不会放过他,所以还请您帮我个忙,能给他换个身份,再赐他一官半职,就算是小吏也没关系,以他的才能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跟着我也是委屈他了。”
“只有这个事?”
“只有这个,我前日已将府里的几个家仆全都遣散,把蒯正安置在西城的同荣客栈,还希望您能帮我这个忙。”
“我这次来,原打算是救你出去的。”
“我以为您巴不得我死了。”
“为何?”
“因为我招惹了阿廷。”
易轩提起酒杯也饮了一口,“我确实生气,但你没伤害到他,就算了。”
王爷的视线落在书桌角上,那串糖葫芦早就化了,他缓缓地收回目光。
“我和阿廷从来就没什么,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孩子。”
易轩放下酒杯,“我不许他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允许他爱上人类,不管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