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李武说,大家也能猜出是什么话。汲智明一个货郎,想来也比较粗俗,虽然也知道李武不能人道。但总觉得于艳喜和他成了亲,就不清白了,自己戴了绿帽子。叶彩唐十分不齿,现在她不能开口,开口肯定要骂人。李武道:“不过艳喜也不是软性子,她跟汲智明打了起来,然后推了他一下,一不小心,汲智明撞到了石头上,一根树棍正好插进了脖子里……”树枝插进了脖子,这可能造成颈部大动脉的损伤,段时间内造成大出血死亡。这种伤当时很好辨认,但是开棺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到那种程度,就完全看不出来了。李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余悸未消。他开始也算是好心做坏事吧,成全一对有情人,谁知道会闹成那样。死人了,两个人都慌了,一合计竟然出了个绝招。汲智明是外乡人,死了也不会有人报官,主要是尸体不好处理。无论怎么处理,都很有可能被发现,一旦被发现,就很容易追查到他们。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尸体绝对不会被发现。就是举办一场正常的葬礼,将尸体收敛入土,名正言顺。正好,于艳喜和李武也没有感情,又隔了一条人命,于艳喜也待不下去了,只想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你们的脑子都挺好使的。”夏樾不得不佩服:“竟然连这种偷天换日的法子都想的出来,所以于艳喜假死,你筹办后事,把汲智明装进了棺材。要不是因为你在坟前说的话无意被人听见,这事情就无人得知了。”现在离于艳喜假死已经大半个月了,也就是说,于艳喜已经远走他乡了,现在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按照他们的计划,只要于艳喜走的远远地,就不会有人怀疑这事情。等很多年以后,哪怕在外面无意被人碰见,时过境迁,只要他一口咬定,谁有会做挖坟这种大忌的事情呢。万万没料到,隔墙有耳。李武在坟前的那些话,被前来祭拜的楼彩凤听见了,这才引来了日后诸多事端。李武说完,像是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瘫软下来。夏樾一边吩咐缉拿于艳喜,一边让人带李武去案发地点核实。李武被一边一个人架了出去,夏樾看向叶彩唐和众人。众人心里都嘀咕。难道我们不是立了功吗,怎么大人的眼神有些不善呢?死一般的沉默过后,夏樾终于道:“你们是怎么让李武招供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看向叶彩唐。夏樾也看向叶彩唐。叶彩唐眨巴眨巴眼:“他突然……良心发现了。”夏樾:“呵呵。”你觉得我会相信吗?“真的。”叶彩唐正色道:“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人心都是肉长得,李武又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你看他刚才说着说着都哭了……”众人连连点头。“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儿。”叶彩唐突然站了起来:“突然想起来,刚才林婶让我帮忙干什么事儿来着,我去看看。”然后叶彩唐就跑了。三十六计里就没有她玩儿不明白的招数。榜样的作用是巨大的,叶彩唐一跑,众人都跑,刘沙一边跑还一边整理自己的袖子把疤挡挡好,简直欲盖弥彰。夏樾看着转瞬间空荡荡的屋子,自言自语道,看来六扇门的规矩,要好好的抓一抓了。这些人对自己这个领导,有些不尊重啊。叶彩唐真的去了厨房,厨房里香气扑鼻。林婶今天真的做了好吃的,炸了一大锅的肉圆子。肥嫩相间的五花肉剁了,绊上一些新鲜的藕和蘑菇碎粒,一个个捏的圆滚滚在油锅里一炸,香味四溢。于艳喜的案子算是到了尾声,抓回来抓不回来另说,总算是弄明白这么回事了。就算都是命案,案子和案子也是有区别的。若是穷凶极恶的故意杀人,那抓不住凶手百姓人心惶惶,官府的压力就会很大,甚至上面会要求限期破案,不抓着人觉都睡不安稳。但于艳喜这种只是误杀,又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姑娘,虽然走流程也要抓,但抓到抓不到就不是那么要紧了。这案子在叶彩唐这里,就算是结了。当下叶彩唐就穿了身罩衣,洗干净手,帮林婶一起捏圆子。肉圆子最好吃的时候,就是刚炸出来的时候,外面酥脆里面软糯,肉香和藕香夹杂在一起,一嚼,还能吃到蘑菇粒。真的太好吃了。当夏樾把手上的事情都吩咐下去,安排妥当之后,看看天色,也该吃晚饭了。听刚才路过的丫头说,厨房里特别特别香。虽然夏樾对吃不太在意,但是自从林婶来了之后,他确实也有点期待。林婶的厨艺好,叶彩唐还总想些奇奇怪怪的菜谱,他也跟着后面吃了不少御厨都烧不出的菜式。夏樾到了伙房,就看见饭厅里没人,厨房里围了一堆人。大家都在,围成一圈坐在铁锅旁。锅里烧着油,噼里啪啦的在炸圆子,香味叫人忍不住咽口水。一锅肉圆子熟了,林婶用漏勺捞起来,也不用碗,就放在竹编的大簸箕里。“真香。”众人一起伸手,连翩翩公子谢止都不能免俗。众人一边喊着好烫,一边说什么也不松手,颠三倒四的抓在手里啃的一嘴油。突然,门口好像传来一点凉飕飕的气息。叶彩唐一回头,只见夏樾一脸幽怨站在门口。他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今晚上菜的时候,肯定会有一盘肉圆子,但肯定没这会儿刚出锅好吃。“你们吃的挺好呀。”夏樾走进来,点了点叶彩唐:“背着上司吃独食,刚才楚时景来找事儿,我就该二两银子把你卖给他。”眼不见,心不气,嘴不馋。血色往事叶彩唐十分不乐意,大家也纷纷为她打抱不平。“夏大人你这是瞧不起人啊,我们小叶怎么就值二两银子?”谢止首先道:“那么便宜我买了!”王统道:“二两五!”刘沙道:“我加两个铜板!”“……”叶彩唐十分感谢大家愿意为她花钱,并且希望林婶再烧一锅油,把他们都丢进去炸一炸。一个个都坏透了。林婶在一旁笑,并且赶紧给夏樾现炸了几个肉圆子,装在盘子里。夏大人有一些领导包袱,可能不太好意思在簸箕里和大家抢着吃。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完,夏樾正色道:“小叶到我书房来一下。”好像很严肃的样子。然后夏樾就先走了。叶彩唐有点不安心:“夏大人找我干嘛,不会是想黑灯瞎火套麻袋打我一顿吧。”“不会的,大人打你不用那么麻烦。”谢止安慰道:“往好处想,说不定是骂你一顿呢?”谢止是会安慰人的,叶彩唐打着饱嗝走了。事实证明叶彩唐多虑了,书房里烛火亮堂,夏樾不像是要下黑手的样子。“坐。”夏樾抬了抬下巴。叶彩唐坐下。夏樾道:“喊你过来,是想跟你说一下楚时轩的事情。”叶彩唐听见这个名字就头痛。“他恶心出问题来了,楚家找我算账吗?”夏樾收拾,不是,招待,招待完楚时景回来后,脸色不是太好,感觉两人会谈的过程似乎不太愉快。“那倒是没有,不过确实有一些问题。”夏樾道:“楚时轩回去之后,就病倒了,昏昏沉沉的说胡话。”叶彩唐道:“这也太弱了吧。”虽然看过巨人观的人没有不吐的,吐几天都正常,但是病倒了的,她确实也没见过。夏樾摆了摆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楚时景跟我说了一下楚时轩的事情,他为什么对你一见钟情,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