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扇门的官爷。”李来福低声道:“都别吵了,别吵了。”胡玉抹了抹眼泪,强忍着哭,转身进了房间。她刚生完孩子,身体亏空的厉害,刚才一股气血上涌,这会儿静下来,起身晃了晃,差一点摔倒。稳了一下,她才进了房间。江氏张口就想骂,但是李来福已经打开了门,于是她只好忍住,也一甩手,恨恨的进了房间。当年她就该坚决反对,不该心软,不该让自己儿子娶这个女人,这下,他们家的香火要断了。李来福开门将众人迎进来。照例,要询问一下李来福在包士杰死时,他在何处。李来福一听,想了想:“大人说前日晚上,那天我从早到晚,都在外面找孩子,一直到半夜才回来。”李来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十分苦涩。“我娘眼神不好,媳妇刚生完孩子,只有我能到处找着。”李来福叹口气。“虽然白天大家都帮我里外找过了,但我心里难免还有些侥幸,想着万一呢,万一歹人走的时候心急,放在了什么角落里,刚出生的孩子啊,野猫野狗都能要了他的命。”众人听着心里都不好受。虽然没有任何人能证明李来福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但这种情况下,让他找一个人证明自己,这就是强人所难。正在问着,叶彩唐拽过夏樾,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夏樾点点头,从怀里摸出点碎银子,给了叶彩唐。叶彩唐拿着碎银子,走到了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走进去。这是江氏的房间。江氏正坐在床边生闷气,听见有人开门进来,问了声:“谁?”叶彩唐道:“我是六扇门的,大人看你们出了事情,让我拿点钱来……”江氏本来一肚子气,对六扇门的人,虽然不敢得罪也不想多说话,但是听见叶彩唐说拿了点钱,就不一样了。叶彩唐将银子给了江氏。摸着了银子,江氏的心情好多了。有了钱,她给自己儿子再娶个媳妇,就变得更容易了。江氏心里盘算着,面上也露出不好意思表情来,假装推拒:“我们和夏大人非亲非故,这怎么好意思让大人破费。”“别客气。”叶彩唐坚决的合上了江氏的手:“大娘你收好,这是我们大人一点心意。有了这钱,以后干点什么都容易些。”这话正中江氏的下怀。夏樾在外面和李来福攀谈,叶彩唐就在里面对江氏忽悠,过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叶彩唐给夏樾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这才告辞。出了门,夏樾便道:“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有。”叶彩唐道:“我知道为什么江氏的认定胡玉不能生了。”“为什么?””因为这里曾经来过一个走江湖的,算卦看相据说很准。江氏和他产生了矛盾,两人吵了起来,然后拿算命的说李家到李来福这一代就得断子绝孙,生不出孩子,要绝后。”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刘沙道:“他说的是谁?”“没有具体说谁。”叶彩唐道:“但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李来福还小,也根本不认识胡玉,所以不管说的是谁,肯定不是胡玉。”“那他为何讨厌胡玉?”“因为胡玉不是她中意的儿媳妇。”叶彩唐道:“东门口有个姓赵的姑娘,大家都说看着好生养,江氏当时中意的是那个姑娘,谁知道李来福和胡玉好上了,所以婆媳两人才从婚前就有矛盾。”矛盾一直到胡玉怀了身孕为止,到孩子丢了,重新爆发。孩子,还是这件事情的关键,只是不知道包士杰是否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还有。”叶彩唐低声道:“还有一件事情,江氏,怀疑胡玉曾经红杏出墙。”“嗯?”这倒是个新线索。夏樾道:“跟谁?”“不知道,江氏不肯说。”叶彩唐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丢人的事情她怎么会轻易告诉我,但是听她的语气,说儿媳妇不检点,有这方面的意思。”李来福家,只有三个人,妻子丈夫老母亲,是非常简单的一种家庭关系,可是如今看来,似乎还暗流涌动呢。夏樾道:“查一查胡玉是否和其他男子有暧昧不清的关系,李来福是否因此和谁有矛盾。”有些事情,只怕不知道,只要知道了,就不难查。又不是住在深山老林,人所罕至。在街坊邻里的,八卦绯闻传播的速度,比风速还快。王统很快就查了出来。“确实有。”王统眉飞色舞:“但这个人跟李来福不但没有矛盾,反而关系很好,是从小好的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他和胡玉成亲后,两人也走的很近,一直到胡玉怀了身孕之后,这才来往的少了。”谁的孩子更奇怪了,若是要避嫌,早就该避嫌,为什么在胡玉怀了身孕之后才避嫌?若真是好到亲兄弟的关系,兄弟的妻子有了身孕,难道不是更要照顾吗?夏樾道:“把人找出来。”那人竟然已经搬了家,现在已经不住在黄金赌坊后面了。也不是富贵人家,搬得地方虽然远,但也是一个偏僻便宜的地方,夏樾他们找去的时候,刚给人做工回来。王统敲开门,打量了一下只穿着短褂的壮实汉子:“你是吴子儒?”“是。”吴子儒直觉王统不好惹,心里就有点警惕:“你是什么人?”“我是六扇门的官差,有个案子要问问你。”王统盛气凌人,全不由对方拒绝。六扇门是官府,官府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那是神秘的,威严的,高高在上的。吴子儒只好将王统迎了进去。王统开门见山:“认识李来福吧。”吴子儒茫然点头:“认识。”“你们是什么关系?”吴子儒道:“朋友关系,他……他怎么了?”“你先不用管他怎么了。”王统道:“我问你,你当初在黄金巷住的好好的,那边房子也便宜,位置还好。又有熟悉的邻居,为什么突然搬家?”吴子儒搬家,就在胡玉怀了身孕的第二个月。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巧的事情。不是大家喜欢胡思乱想,喜欢往不道德的方向想,实在是人之常情,由不得不你不想。吴子儒表情僵了一下,这才道:“我,我跟那边的人处的不好,住的不舒服,就搬了。这里虽然偏了点,但是好找活儿。”“处的不好?”王统道:“具体呢,是跟谁有矛盾,李来福吗?”“是……也不是。”吴子儒有些为难:“其实也没有太大的矛盾,就是觉得不太舒服,可能是大家都长大了,所以就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吧。”这话说的有些深奥,王统消化了一下。“官爷。”吴子儒趁机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统回过神来:“李来福的妻子胡玉,你应该也认识吧,前日生下一个男婴。但是被人偷偷抱走了。”吴子儒吃惊的张大了嘴,显然全不知情。但王统只当看不见吴子儒的表情,而是道:“这下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了吧。”吴子儒的脸色有点不对,结结巴巴道:“不,不是,为什么来找我。孩子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以为是我偷的?”王统用一副,你说呢,不然呢,你觉得呢,的眼神看着吴子儒。吴子儒被看的心里发毛。“李来福说了一些事情。”王统故意把吴子儒的想法往沟里带:“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情,所以,孩子是不是你偷的?虽然你关注那孩子我们也能理解,但是……”王统没有说下去,而是用一副遗憾的表情,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吴子儒像是被雷劈中一般,脸色青青白白变化着,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王统也说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