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中已经不复往日荣光。
凤仪宫矗立在后宫正中,养性殿之后,御花园之前,该为后宫中最为荣华之处。
而如今的凤仪宫中毫无一人。
东方宇盛微微皱了皱眉,踏步走进了内殿。
只见皇后娘娘独自坐在铜镜前,梳着少女的发髻,褪去了头上繁复的发饰,只用一个祥云玉钗簪着一半的头发。
“你来啦。”皇后娘娘的目光从铜镜中的自己移到东方宇盛的脸上,露出那杏圆的眼睛,眸中带着笑意。
就好像他们初见一般。
那年,她不过十四岁,刚行过及笄之礼,头上就簪着这个祥云玉钗,还带着零零碎碎的细钿。
丞相府前后的院子里面都栽着不少梅花,听闻那是丞相夫人最爱的花朵。
当日,尚为七皇子的东方宇盛亲自到丞相府求娶丞相嫡长女,当今皇后——梁静嬅。
在得到梁丞相的承诺后,东方宇盛还是带着一些雀跃的。
在他路过那片梅花之时,静嬅便躲在一株梅花之后,偷偷露出她那杏圆的眼睛。
“你真的要娶我吗?”那女子嘴角微翘,眸中尽是笑意。
“嗯,”东方宇盛将自己从回忆中抽出来,隔着珠帘坐在小榻上,闷应了一声,“为何无人伺候?”
皇后娘娘站起来,兀自转了一个圈,少女裙子的裙摆微微散开,露出脚下那双吊着铃铛的粉鞋,“人不是都被夫君叫走了吗?”
东方宇盛此时才留意到她穿的不是宫装,而是未入后宫的高门贵女的打扮。
“既是如此,你可知你犯下大错?”东方宇盛将目光从那鞋子上移开,说道。
皇后娘娘低头“扑哧”了一声,“十一宫,三十四殿,一轩,一冷宫,哪里没有丢过性命啊······”
“如此说来,你是不知悔改?”
“悔改?本宫贵为一国之后,处置几个妃嫔而已,也需要悔改?”皇后娘娘的声音陡然带着狠毒。
东方宇盛眼中的仅剩的一点柔情尽数褪去,“冬日里推婳儿落水,谋害卢妃,逼迫李妃自尽,妄图诬陷景贤妃,教唆何庶人谋害宁小仪,对三皇子下手,这桩桩件件,你只觉得是小事吗?”
“婳儿?”皇后娘娘素手挑开珠帘,终于从寝宫之内走出,直视东方宇盛的眼睛,“吴欢婳只是一个妾!她有什么资格在我前头有孕!”
“放肆。”东方宇盛沉着眸子。
“作为当家主母,皇子正妃,嫉妒侧妃有孕;作为一国之后,屡屡谋害后妃,谋害皇嗣,你觉着你还配坐这后位吗!”
皇后娘娘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我不配坐凤位?那皇上您呢?您配做天下之主吗?为着这个皇位,您抛下心中之人,娶了权力······”
“放肆!”东方宇盛打断皇后娘娘说的话,“事已至此,你还不知悔改!”
皇后娘娘往前踱了几步,轻薄的衣料愈发显得她清冷脱俗,“夫君,我美吗?”
东方宇盛脸上显现了厌恶之色。
“你可还记得,宙和四十五年二月,你立于丞相府正堂前,说你在我的及笄礼上对我一见倾心。”
皇后娘娘转身看向东方宇盛,“今日我再着往日装扮,为何你不再夸我半句?”
皇后娘娘撇了撇嘴角,眸中有着水汽,“难道是因为发髻吗?对不住啊,为妃为后多年,我再也梳不出当年的发髻了······”
东方宇盛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情绪多变的女子,内心想着她的意图。
“往日初见,我未曾想你是这样恶毒的女子。”东方宇盛言语戳心。
皇后娘娘愣了愣,“是啊,我恶毒。”
她又走了几步,寂静之下,那铃铛的响声终于清晰可闻,“冬日里她瞪着我的那双眼睛,与李妃自戕时真是像啊······”
“毒妇!”东方宇盛怒极,“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你可知你害掉多少条人命!”
“人命?东方宇盛,是你先毁掉我一生的!”皇后娘娘衣袖一拂,恶狠狠地瞪着东方宇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