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他多描补了一句,&ldo;唐突表妹一事我会道歉,之后任由处置,绝无二话,表妹若是应允,就眨三下眼睛。&rdo;
姚青按捺着怒气眨了三下眼睛,等沈惟铮放开手,她得了自由的手臂毫不客气的抡了一耳光过去,却被对方眼疾手快拦下。
大半夜的只要不出声叫人将事情闹腾起来,一切就有回旋余地,沈惟铮抓着手里那只软-绵绵没多大力气的小手,不肯放开,省得让小姑娘再闹起来。
他神色郑重,语气诚恳,&ldo;前几日的事,是我酒后失态,轻薄了表妹,还望表妹恕罪,本来早该上门道歉,但,&rdo;他顿了一下,似是在考虑措辞,&ldo;此事不宜为人知晓,我不好明着上门,只能选了晚上过来。&rdo;
&ldo;深夜来访,对表妹多有冒犯,虽是为了道歉赎罪,但手段多有不当,表妹尽可怨怪于我,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能了结此事,表妹尽管提。&rdo;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听起来当真是诚恳极了,然而姚青听出了话音,沈惟铮怕她仗着唐突一事蓄意兴风作浪,又或者逼他&ldo;负责&rdo;,这才深夜上门赔罪兼敲打。
她神情冰冷,挣了挣被对方抓着的那只手,沈惟铮看她一眼,慢慢放开。
但姚青多熟悉她的丈夫啊,纵然面上不显,他却做足了戒备的姿态,不只是戒备她可能有的冒失举动,也是戒备她狮子大开口贪婪无状。
看着此刻年轻的沈惟铮,姚青觉得,她丈夫身上最大的一个被女人们的爱慕宠坏的毛病,就是总觉得谁都想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女人们之于他,大概更甚于虎狼。
但很可惜,她从来不是其中一个,所以他越把她当敌人,摆出大敌当前的姿态,就愈发显得可笑悲哀。
尤其是,他对她的戒备审慎,在婚后依旧如此,明明,她早就身在局中,同他是一路人。
两人之间安静得过分,唯有呼吸可闻。
姚青拢好锦被盖在身上,身上凉意渐渐消失,沈惟铮移开眼睛,待她收拾好后才又转回来。
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大概又做错了事。
姚青深吸口气,声音同样压得很低,&ldo;我明白大公子的意思了。&rdo;
沈惟铮动了下眼神,&ldo;那表妹的意思?&rdo;
忍着想要给他两耳光的冲动,姚青语气冰冷,&ldo;我对大公子没什么要求,大公子若是真对我有歉意,那现在就好好道歉,道完歉之后早些离了我的闺房,且日后离我远些,我就满足了。&rdo;
&ldo;除此之外呢?&rdo;沈惟铮追问。
若不是此刻情境特殊,姚青都想嗤笑一声了,但到底她忍了下来,面无表情道,&ldo;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我希望大公子早些走,再无下次!&rdo;
这根本算不得要求了,沈惟铮想,小表妹视他如洪水猛兽,厌恶得很,只怕是一眼都不想见的。
沉默了许久,直到姚青都有些耐烦了,他才低声道了一句,&ldo;表妹,抱歉,是我的错。&rdo;
这句说得还像人话,姚青听完见人不动开口赶人,&ldo;更深露重,大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rdo;
沈惟铮缓缓起身,到底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句,&ldo;表妹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之事,义不容辞。&rdo;
对方非要给人情,姚青没理由不要,到底这是未来位高权重的明英侯甚至明国公,说不定哪日就求到沈惟铮跟前,如此也好。
沈惟铮来得突然走得也快,姚青下床喝了水,坐在窗前软榻上看外面院里的动静时,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热的。
外面皓月当空,静悄悄无声,内室里同样死寂一片,若是外间有人守夜,大概沈惟铮还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但因为沈惟铮,她早已养成了不习惯有人守夜的习惯,这会儿倒是被害得又尝了一次苦果,也算是倒霉。
姚青坐了一会儿,等冷意上身才又回了床榻,或许是此番和沈惟铮了结了杂事的缘故,这一觉她睡得很好。
侯府里日子过得平顺,沈蕾的婚事被提上日程相看起来,姚青在旁边也凑了个热闹,耳边是林氏的轻声细语。
&ldo;到底回京日短,咱们手上的人选少,恐怕还得再看看,若非在西北耽误了两年……&rdo;林氏叹了口气,明显是觉得女儿未来夫婿的人选不合心意,&ldo;不过,你父亲说,春闱将近,各地才子进京,咱们或许可以在应考的举人当中好好选一选。&rdo;
林氏这番话说得沈蕾满脸羞涩,事涉自己的终身大事,双亲如此慎重,她只觉得安心,只是想到未来要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还要离开父母,为别人家生儿育女操持内院,到底羞涩之中还隐约多了惶恐与不安。
若是可以,她更想嫁得离家里近些,但京里这边,能让他们挑选的人家到底太少,能结成亲事的男方,在感情深厚恩爱多年的父母看来,也不是良婿。
母女两个为着终身大事操心,姚青则在听到&ldo;举人&rdo;两个字后就端肃了脸色。
上辈子表姐嫁得就是得中进士的举人,她那个表姐夫,看起来仪表堂堂,待人温和,家世清白,是家风清正的书香人家,然而内里的龌龊,却把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折磨得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