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表妹安慰的沈蕾轻声一笑,揪了下姚青脸颊,&ldo;说的也是,晚晚你得了签王,这姻缘签定是最灵的。&rdo;
对她们这样的女孩子来说,嫁人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嫁给什么人,决定了她们日后过什么日子,纵然可以和离再嫁,但到底不及最初就得个美满姻缘。
姚青希望自家表姐今生得个好姻缘,如此才不负她重来一次,至于她,能嫁合心意的最好,若嫁不了,她照样能过下去。
只是,她到底希望能有那样一个人,她爱他至深,他也能爱她至深,如此才算美满。
林氏要在明水寺待几天,带的行李不少,姚青看着,估计是同要相看的人家的夫人有约,正好佛门清净,就算事情不成,也能少些是非。
姨母忙碌的事她暂且插不上手,她有预感,表姐的婚事最后大抵还是会落到会试过后的进士身上,暂且不急。
因着寺院清静,桃花林美景迷人,她倒是和沈蕾玩了个尽兴。
这天,两人正在林中下棋,姚青抱着昨晚捡到的一只受伤的黄花猫揉个不停。
&ldo;我就说这猫肥得出奇,晚晚你偏说是虚胖,现在怎么样?&rdo;沈蕾捏着黑棋笑个不停,&ldo;昨晚洗得时候一抓一手肥肉,现在瘫在你怀里跟块厚毯子似的,不肥才怪了。&rdo;
姚青看一眼躺在怀里姿态慵懒的肥猫饼,没忍住又揉了揉,在那只受伤的爪子上亲了一口,这才义正言辞的看向自家表妹,&ldo;大黄就是不肥。&rdo;
姚青其实是很喜欢猫的,成亲前没条件养不了,成亲后随着日子久了胆子大了,终于有机会养猫,她让人寻来的那只黄斑纹大花猫见风就长,从小小一只长到能圆润得抱个满怀,可谓是疼若儿女。
然而,沈惟铮不喜欢,他出京办差大半年,回来就让人送走了她的猫。
天知道,她出门回来发现大花不见时有多着急难过,等听沈惟铮说猫被送了人,两人爆发了成亲后第一次争吵。
她觉得沈惟铮独断专行,随意送走爱宠,连个招呼都不打,沈惟铮觉得她为了个畜生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成亲前,她对他敬而远之,成亲后成了夫妻,她战战兢兢的在侯府里做他的贤妻,即便有不省心的人总是苛刻为难,她觉得既然嫁了他,该做的她就会努力去做好。
沈惟铮或许是个好人,但对姚青来说,他绝不是个能让她信赖依靠的好丈夫,在这个家里,她总觉得自己势单力孤,没有得力的娘家,没有好的出身,更没有丰厚的嫁妆做后盾,她能依靠的除了他的妻子这个身份,就只有自己。
宣平侯府因着掌家的宗妇,内里规矩松散,即便沈惟铮能整治好他那些家将兵士,但内宅不同于公务兵事,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那时候,姚青嫁给沈惟铮之后的每一天,醒来时都要告诫自己努力、谨慎、小心,无论是她自己还是侯府那个环境,都给了她莫大的压力。
以沈惟铮妻子的身份活着并不容易,对姚青来说,大花不只是一只猫,它是她能抱在怀里诉说心事的听众,是能逗她开心让她满心欢愉的爱宠,更是夜晚抱在怀里的舒心安慰。
说真的,那时候她可能更期盼同大花睡在一起的安心夜晚,而不是身旁躺着时时需要她猜测心思的沈惟铮。
她气极了也难受极了,任性也好胡搅蛮缠也罢,她不在意沈惟铮说什么,只想让他把猫还回来。
但沈惟铮呢,他站在宽敞的书房里,刺目的阳光落在胸前盔甲上,语调冰冷的告诫她,&ldo;姚青,看清楚你的位置,想明白你该做些什么,你要做的不是为了一只猫同我纠缠不休,而是做好你的本分。&rdo;
&ldo;我娶你回来是做妻子,不是让你迷恋一只猫置我于不顾。&rdo;
对姚青来说,沈惟铮最锥心刺骨的几句话里,当先的就是那一句&ldo;看清你的位置&rdo;,大概是成亲前那些事的影响,每次听到这句话,对她而言不啻于戳心刺骨。
她到底受成长环境所限,长成了一副敏感性子,面上平和看似不在意,实则心里极易受伤。
沈惟铮不是个会体谅人温柔待人的性子,她也没有勇气舍得下颜面同他诉苦,所以,她只会一重又一重封了自己的心,好让自己没那么受伤。
久而久之,她逐渐养成了思他所思想他所想,事事以沈惟铮为先的性情。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犯错,她才不会轻易受伤,不会让沈惟铮变成伤她的那把利刃。
她的枕边人,果真如那句话所说,至亲至疏夫妻。
身体上,他离她最近,心里,大概是最远的。
到最后,姚青也不知道大花被沈惟铮送去了哪里,他不说,她也就不再追根究底,此后也不再养猫。
没了猫,她后来有了孩子,无论是澄儿还是心儿,都是她的心头肉心肝宝贝,在两个孩子身上,她弥补了太多缺憾。
只是偶尔,很少的偶尔,她会想起那只猫,想起午后它窝在她怀里乖巧又安逸的打着盹儿,除了她不亲近任何人的模样。
那是连两个儿女,都无法给予她的满心信赖,毕竟,他们还有深爱的父亲。
&ldo;晚晚?晚晚?你突然发呆,想些什么这么认真?&rdo;沈蕾点了下小表妹的额头,叫人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