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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石栈道螺旋往下走,起初的几段路还很平稳,中间偶有中断,也是一步能跨过去的宽度。
许是邻近煤矿的原因,这里地下的岩石全是黑色,质地致密,纹理细腻,灯光之下泛着一层亮亮的光泽,好像经抛光过似的。
脚步带着空旷的回音,氧气明显要比刚才在矿井里时充足,说明下面深不可测,而且应该有通风口或者换气口。
固然心急如焚,也只能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走。秦零的远程探测仪在这里还是失效的,一切都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途中扔了两支冷光棒下去,都坠落了很久才着地,着地前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发出几声不规律的弹射回响。冷光棒照出下面百尺向内收敛的岩壁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隧洞,洞口常常悬着什么枣核形的东西,远看很不起眼,稍不留意就注意不到了。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第一个隧洞口,一股穿心风几乎将他们席卷进去。洞口直径有将近两米,洞口外面栈道的断裂距离则有至少四米,而他们先前远远看到的那种枣核形的悬挂物,正是悬挂在洞口之外、栈道断裂正中的地方,确切的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东西还挺大,有一个成年人身高那么长,浑身上下黑不溜秋的,像是一个雕坏了的煤雕。
“我们怎么过去?把它打下来吗?”陶吉吉不咸不淡地问。
“最好不要动这里面的任何东西,”秦零道,“唐豆豆你看,这东西的形状是不是有点眼熟?”
“确实,有点像……蜷缩起来的蛇身鸟。”
“这是鸟?”陶吉吉不信,“这明明就是一块被绳子吊起来的石头好吗。”
看来他是没经历过地上祭祀坛的古怪。唐豆豆想跟他解释来着,可是不愿意跟他说话。有仇。
“看来这鸟是鬼方的一种图腾崇拜,或者是部落守护神什么的。不碰它而通过的办法,只有先爬进洞里了。秦零,你怎么看?”
“我先探探洞里的情况。”秦零说着拿出绳索把陶吉吉双手一绑,开始在他身上摸索。陶吉吉好笑:“你不是说要探洞吗?怎么探起我来了?当着豆豆的面这样不好吧??”
秦零从他后腰卸下一把匕首扔给唐豆豆,鉴于上次的教训,掀起眼皮掰开嘴仔细观察了好半天,确定没有异物植入。陶吉吉还是觉得好笑,说:“你们至于怕我怕成这样吗?这次的地方又不是我布置的。”
“奉劝你闭嘴,没看到我们家小豆子烦你说话吗。”秦零麻利地用绳索把陶吉吉固定在自己腰上,把人往栈道边缘一推,叫他“跳过去”。
陶吉吉没站稳险些闪下去,幸而扶住墙壁,回头瞪秦零一眼,没说什么,手脚并用攀着墙上突出的小石块挪进洞口里。秦零紧随其后进去,吩咐唐豆豆原地等着。
唐豆豆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小心地听着他们那边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感受到一种带有律动的翕动,好像吞吐量巨大的沉冗的呼吸,隐约来自地下深渊,微不可察的气息一下一下拂过她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发丝……
她差点被这种感觉摄住了心魂,突然听到秦零喊她名字,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叫你那么多声都不答应。”
唐豆豆照照脚下,深沉静谧:“没什么。怎么样?”
“你进来看。”秦零朝她伸出手。借助他的臂力,唐豆豆几乎是一步就跨了进去。只见这处洞穴并不很深,也就两三米到头,石壁上刻满了某种奇异的象形字画,笔划里填涂朱砂,经久未掉,颜色还十分的鲜艳。更令人惊奇的是,洞底有两个女人,正赤身*摆出某种扭曲而怪异的姿势,好像在跳某种带有神秘寓意的远古舞蹈。
洞是封闭的,那风是哪来的?令人困惑。
因为这两个女人的身体实在是太过鲜活,但她们一动不动的样子又很死板,加上两双空洞死寂的眼睛,在几束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幽暗晦涩,着实把唐豆豆吓了一跳。
秦零扶住倒退的她说:“没事,死的。”又拿手电照了一圈四周,通过折光率给她看那用来封存尸身的透明固体,范围十分之广,好像一层厚厚的油蜡。
“这是……”
“人珀。”
“人珀?”
“我自己起的名字,就是人做的琥珀的意思。”秦零刮了一点粉末下来,用微型仪器检测,“是活生生浇铸成型的,年代距今三四千年。不过奇怪,这凝固剂成分……不是自然物质,像是化学合成试剂,而且添加剂用量很到位,透明度才能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