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rdo;飞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空桑和海国,居然会向自己伸出手么?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ldo;所以,希望少将可以抽出一点儿时间,来听一听这个计划。&rdo;碧柔声道,声音温柔一如往昔,&ldo;西京将军和慕容公子也已经来了,正在音格尔少主的帐里--飞廉少将是否愿意移步一见?&rdo;
&ldo;哦,好不,等一等,&rdo;他脱口回答,忽然间回过神来,记起了自己如今的身份,&ldo;我得先回去一下--太晚了,我出来太久明茉会担心的。&rdo;
明茉?猛地听到这个名字,碧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露出复杂的表情--那个门阀小姐,难道不该在帝都么?怎么也到了这个荒僻的西部沙漠?
&ldo;明茉现在是我的妻子。&rdo;飞廉凝视着她,轻声道。
&ldo;碧微微笑了一下,脸色苍白:&ldo;恭喜。&rdo;
&ldo;有些事,真的是上天注定。&rdo;飞廉低低叹息,&ldo;昔年各自看不顺眼,如今都是天涯沦落人,反而显得惺惺相惜了。&rdo;
&ldo;所谓患难见真情,更是难得。&rdo;碧柔声道,&ldo;少将更当珍惜。&rdo;
&ldo;是。乱世动荡,命如朝露,朝不保夕--当珍惜眼前人,以免一生虚度。&rdo;飞廉微微一笑,拂帘而出,回头道,&ldo;请稍等,等明茉睡了,我便来音格尔少朱的帐中。&rdo;
他的背影消失在西荒的风沙里。
碧抱着湘的头颅目送着他。飞廉的身影隐没在不远处一个点着暖黄的灯火的房间里,一个秀丽的女子侧影迎上去,为他拿下肩上的大衣,两人侧首殷殷低语,如此温暖而和谐,仿佛天生一对。
身经百战的复国军暗部队长忽然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悲哀,跪倒在风沙中,哀哀哭泣,将战友的头颅紧紧抱在了怀里--两个女子冰冷的脸庞紧贴在一起,泪水和血水混合着渗入了黄沙。
身为乱世人,宿命如飘萍。
将毕生奉献给了民族的解放,为自由而战的女战士们,是否永远也无法得到一个女子该有的温情和家庭?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飞廉和来自空桑,海国方面的使者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因为那些外族来使在天亮前便已悄然离去。飞廉少将照旧在自己房里走出,音格尔少主照旧在磨着自己的短剑空寂大营里一切都和往日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湘死在了帐篷里,而且失去了头颅。
然而几乎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毕竟一个鲛人在西荒的沙漠里,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何况她本身就已经伤得如此之重。
她的死,无声无息,仿佛一滴水渗入了大漠,随即消失无痕。
--直到镜湖上空那一战的爆发,世人才明白在那一夜里,三方达成了什么样可怕的协议。也知道那个鲛人女战士,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不顾一切的战斗。她献出了自己所能献出的一切,没有一丝妥协,也没有一丝犹豫。
那是一个令破军都动容的,拥有钢铁一样意志的女子。
火光在水波上跳跃,宛如万点烟火,映照得冷泉中心的那个白衣女子宛如梦幻一般‐‐即便是满心权欲的慕容修也被这样的景象震住了,一瞬间居然不敢呼吸。
西京将光剑举起,用剑柄抵住眉心,缓缓跪下:&ldo;师父。&rdo;在他跪下的时候,音格尔举起右手按住胸口,也在水边单膝下跪,深深俯首。慕容修也不由自主的深深低下了头‐‐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安静,那些缠绕着他的权谋利益、争夺报复都忽然远去了,在这样的景象前,他甚至不敢仰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