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咱家还有多少油?”
“去年秋天队里发了10斤棉花籽油,5斤大豆油。大豆油卖给供销社了,棉花籽油还剩六七斤吧!”
“就这点油,还卖5斤?”
鹿婉想起来,她家以前是舍不得吃队里发的豆油,都卖掉换钱。
“妈,以后别卖了,弟弟妹妹正长身体呢,没点油水怎么能长高!”
“不是寻思卖点钱换针头线脑的吗。”
“妈,什么也没身体重要,等开了春鸡能下蛋了,家里的鸡蛋也隔三差五给妹妹弟弟吃一回,你和爸也吃。”
“那可不成,一年到头,就靠鸡蛋和猪换点钱呢!要不拿什么买盐买煤!”
沈红叶一提到煤,鹿婉又心噎。
鹿婉不知道这个时候,国家其他地方的农村是什么样子的,但他们这里的农村一年有大半年是穷的烧煤的。
你没听错,穷的烧煤,烧不起柴。
鹿路通每年都会推着独轮车和村里男人一起徒步八十公里到枣庄推煤,一车煤要五六块,都能买一百多个鸡蛋了,可不便宜。
倒不是不愿烧柴,实在是没柴烧。
地里的地瓜秧子,麦秸,豆秧子本来长得就稀稀拉拉的,不够队里牲口吃,哪里有多余的烧?
鹿婉重生回来后也曾想捡树枝子烧,可她在村里逛了一圈,也没发现几棵树。
就是有几棵槐树,榆树,好多年才好不容易长起来的,得留着春天撸完榆钱子,槐花,撸叶子吃吧,谁能舍得烧?
向红海家那山上松树倒是长的不错,枝繁叶茂的,烧起来还有松脂香,可那是国家的。
护林员天天巡逻放哨,看得紧着呢,能让你把国家的东西偷自家去?
没待过那年代的人可能会想田间地头的草长得跟疯子似的,那个也能弄回家烧吧?
能这么想,只能说明你生在福窝窝,不知道那个年代有多困难。
那个年代穷的真是连草都是宝。
春天草开始冒芽,大家伙就挤破头的挖荠菜,七七芽,马齿苋这些野菜。
猪能吃的,鸡能吃的,牲口能吃的也都被抢。
比灭草剂还厉害,草没长出来就被褥秃了,哪还能剩下烧火?
也亏的草生命力顽强,要不那年代真被干绝迹了。
“香香,远远,宽宽,你们想不想吃鸡蛋?”鹿婉说不过她妈,开始鼓动小的。
“姐,我们想吃,可是得换钱呢!要不我们怎么交学费?”连最小的鹿宽都懂事的说道。
“宽宽,以后你们三个出去玩,放学的路上,看着柴就捡回来,咱们把省下来的钱吃鸡蛋怎么样?”
“行是行。”鹿宽答应道,转头又请示他妈,“妈,我大姐说的真行?”
沈红叶也迟疑,她不是不想给孩子吃好的,是吃不起啊。
如果真能省下些买炭钱,她当然愿意留给孩子吃点好的。
“就按你姐说的,你们要是能捡回来柴,妈就给你们吃鸡蛋!”
“妈!你放心吧,我们保准能捡回来柴。”三个小的欢呼雀跃。
正月11下午,一篓子足有六七斤鱼又被送进鹿家里。
向红海看着鹿婉笑,
李二柱在鹿香和鹿婉的双重眼杀下,赶紧解释,“香香,婉婉姐,我和姐夫是约好了一起去的河边。我们有照应着呢!”
鹿香马上露出笑,“二柱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故意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