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而已,丁柔,你不可这么早就露出真面目。她用力咬着唇,直到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晏秋,嗓音沙哑:“对不起。因为,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一句话震得晏秋猛地甩开她,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他心里想了千百个理由,就是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他被当成了替身!
简直荒唐,荒谬!他重重喘着气,死死瞪着丁柔,恨不得撕下她那张愧疚的脸,这是对他的莫大的羞辱!
他仍不肯相信,她对他这样好,难道都是假的?
想到这里,心下更是如坠冰窖,丁柔对他这个假货已是这般上心,那对本尊……他心中顿时又苦又涩,难以言喻的不甘和愤怒澎湃涌上,灼热得几乎要烫伤他的心肺。
“你们的关系很好?”他听到自己问。
“嗯。”丁柔答。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晏秋又问。
丁柔僵了片刻:“因为他死了。”语气里有难以察觉的冷意与憎恨,以及隐隐峥嵘的刻骨思念。
晏秋听得一怔,更加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中涌出来。怎会是这样?死了,竟然死了。
他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同一个死人斗气,心里便晦气得紧。然而到底比刚才轻松三分,毕竟那人死了,他岂不是还有机会?
不,不是机会不机会的事,是他还肯不肯要她的事。她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做到这种地步,他难以宽心。又把下巴昂起来,居高临下地道:“那你说,你是喜欢我多些还是喜欢他更多些?”
丁柔很是好奇地抬起头:“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晏秋一下子被气得险些吐血,手指头哆哆嗦嗦地伸到她鼻尖,即将碰触之际又收回来,紧紧攥成拳头:“你狠!”
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扭头扬长而去。
老子瞎了眼,才喜欢上你!他的骄傲被击得碎成一片一片,大步踏风,背驰而去。耳边风声猎猎,心中如烈火焚烧,用尽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回头,回头掐死她。
晏秋被愤怒烧昏了头,抛下丁柔便走,浑然不察丁柔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
他一直走过两条街,周身的人渐渐多起来,嘈杂喧嚣,愈发吵得他烦躁不堪。他望着那片片亮
起的灯火,走到街心突然顿住,我这是往哪里去?我要回去风雅楼,继续被金谦良与那群老头子消遣吗?
想到这里,猛地醒神,骤然啐自己一口:晏秋,你个怂货!不怪人家姑娘瞧不上你,刚还说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怎么转眼就忘了?
再说她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典型的口是心非。她若一点也不喜欢你,做什么同你亲近?难道那些开怀都是假的?难道那些仰慕都是装出来的?
如果是,她讨好你做什么?每日抱着那死人的骨灰坛子不是更有意思?
他愈发悔愧起来,在心里狠狠骂自己,晏秋你就是个懦夫!她不就是记挂那死人多一些吗?你这就折回去,将那死人连骨灰带牌子一起驱逐!叫她眼里心里只有你才对!
他打定主意,大步原路折回。
走到方才与丁柔分手的街上,发现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丁柔不知道走哪里去了。这才有些心慌,晏秋,你真混蛋,这么黑的路你也放心把她一个人丢下。若她有个什么……不,她才不会有什么。待会找到她,叫她好好打你一顿,不许还手!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大步朝前头跑去。前头是一个丁字路口,他想了想选了个方向大步跑远。跑出二里地也没见到丁柔的身影,不由郁闷,以她的脚程怎么也不能走这么远啊?
多半是他找错方向了。
便又折回。
这一回,他找得十分仔细,目光扫过街道两侧,连犄角旮旯也不放过。很快给他发现丁柔的身影:“你走得真慢!”
他半是埋怨地道,大步走过去,牵起丁柔的手,心中有些得意,她所在的位置离那丁字路口连两百米都不到,难道不是故意等他追来?她心里果然是有他的。
等他抓到丁柔的手,只觉冰冰凉凉,手心汗湿一片,滑腻冷人,无比吃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如今天气已暖,哪怕只穿着一件薄衫也不至于冻得如此。而她的手却跟冰块没有差别,只除了软了些。
丁柔轻轻喘着,不说话。晏秋便拉着她走到路中央,拧眉训斥:“好好的放着大路不走,扶着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