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由于要在巴黎集中精力从事其政治和王朝的设计,便把大军团的指挥权交给正在慕尼黑的贝尔蒂埃代管。不过,他却要贝尔蒂埃完全明白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临时代理人而已。2月14日,贝尔蒂埃接到了拿破仑下的一道十分唐突的指示:
严格信守我下达给你的指示,并不折不扣地予以执行。所有人员都要随时待命,严守岗位,只有我知道该如何行动。
奥斯特里茨大捷之后,这位皇帝更是深信自己一贯正确了。
1806年的整个夏季,拿破仑所采取的军事预防措施和他按战时编制维持大军团的做法都只是为了防止奥地利东山再起并对维也纳朝庭起威慑作用。当时,他还正在与洛德代尔勋爵和亚尔默思勋爵率领的英国代表团讨论和平条款,所以无论如何他无意桃起普鲁士人的敌意。7月间,缪拉亲王毫无策略头脑地把韦尔顿的普鲁士驻军赶出了他新近获得的大公国。8月2日,拿破仑写信严历地斥责了他的妹夫:
你所作的用武力把普鲁士人从他们现在所占领的地方赶走的决定真是愚不可及。你这样做就侮辱了普鲁士,并且完全违背了我的意图。我目前与该国的关系尚可,而且正打算停止与英国人谈判以便为普鲁士保住汉诺威。我不想用这类愚蠢的行为得罪她,我要和她保持良好的关系。你的任务是应尽量和普鲁士人亲善。
当天,他指示塔列朗与普鲁士政府接触以平息这一事件。
但是,在与伦敦的辉格党政府谈判时,拿破仑又空前狡诈地提出将汉诺威归还给英国,尽管在此以前,他已将该地割让给了普鲁士。这种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的做法在7月底传到普鲁士政府的耳朵里,于是双方就势在必战了。
奇怪的是,拿破仑似乎并不知道他的扩张政策在普鲁士已日益引起敌意。这种敌意的产生有两个来源:其一是普鲁士军官团浸透了腓特烈大帝的军事传统,一贯好战;其二是自从以维也纳为基础的旧日耳曼帝国瓦解之后,突然高涨的爱国热情开始在柏林产生聚合作用。普鲁士军队一向以自己在七年战争中曾战胜过奥军和法军而自豪,对于法国革命军队所发展的那套灵活机动的战术,他们一无所知。普鲁士军官死守腓特烈教条,拘泥于刻板的队形,缓慢的调动和有秩序的排枪射击,因为,半世纪前这种战法证明是十分有效的。他们对法军那宽松的散兵线和比较松弛的射击纪律极为蔑视。普军各战斗部队的机动性还受其补给系统和辎重纵队的拖累,没有这套保障,他们就寸步难行。
在柏林,反法情绪日益高涨,以致到了弗里德里希&iddot;威廉三世在8月9日被迫宣布总动员的程度,不过,他并未立即集结部队。8月25日,他召集了一个军事会议,会议决定成立两个军团,分别由不伦瑞克公爵和霍恩洛厄亲王指挥,另有一个独立军由吕歇尔将军指挥,总司令由七十一岁的不伦瑞克公爵[注:1735-1806,普鲁士元帅,七年战争中战功卓著]担任。
次月,普军及其盟友萨克森的军队从容不迫地向南运动,9月底时,他们已在靠近普鲁士南部边境的一条七十英里长的防线上集结完毕,全军分成三个集团:
右:吕歇尔军(三个师),二万五千人,艾森纳赫;
中:不伦瑞克军团(六个师),五万八千人,哥达-埃尔富尔;
左:霍恩洛厄军团(五个师),四万七千人,耶拿-萨尔费尔德;
共计:十三万人。
霍恩洛厄(二万名萨克森的军队也在他的指挥之下)已将陶恩青军推进到施勒兹和霍夫,以保护其左侧翼。普军的全部集结都是在丛林密布的图林根山林和弗兰肯山林的遮掩下进行的。那道长八十英里,高达千米的山峦构成了北边的易北河盆地与南边的美因河左侧支流之间的分水岭。图林根山是埃尔茨山脉向西的延伸部分,它将萨克森和波西米亚分隔开来。
拿破仑根本没有料到普鲁士会有任何敌对行动。8月中旬,他还在考虑把大军团的大部分从德意志撤走的问题。7月20日,俄国代表已在巴黎与法国签订了一个和平条约。8月6日,他写信给正在布劳瑙密切注视奥军的苏尔特说:
对俄和约以及我与英国人正在进行的谈判都使我深信一切都会很快地平静下来,而目前所进行的这些军事行动必将继之以持久的和平。
8月17日,他写信给贝尔蒂埃说:
我们应该认真考虑调回大军团的问题,因为在我看来,有关德意志的疑虑已经完全澄清。你也许会宣布大军团即将行动,但实际上,在我得知对俄和约批准之前,我是无意把布劳瑙交还给奥地利人的。此时,应停止一切战争准备,不要再让部队渡过莱茵河,所有人员都要作好返回法国的准备。
但是,9月3日,拿破仑获悉沙皇8月24日已拒绝批准7月20日签订的条约,所以,他又打消了准备让军队退回法国的念头。不过,次日,他又给他的两个军长内伊和达武批了三周的假,因为他们两人的夫人都快临产了。贝尔蒂埃也被告之可以返回巴黎休假。
9月5日,拿破仑收到了普军正向其南部边界移动的情报,于是立即征召1806年度的五万新兵和三万后备军。当天,他写信给贝尔蒂埃说:
欧洲事态的新变化迫使我认真地考虑我军的处境。
他指示贝尔蒂埃派工兵军官去侦察班贝格至柏林的道路,并要求大军团各军作好准备在八天之内在班贝格-拜罗伊特地区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