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向山口撤退的联军拿破仑未能实施无情的追击,这表明他的领导能力和战略活力正在衰退。假如他不曾把四个骑兵军中的两个骑兵军抽调给乌迪诺和麦克唐纳的话,施瓦岑贝格的军队很可能在到达山岳掩蔽地带之前就已被彻底摧垮了。德累斯顿战役是一次胜利,而且也是他在外国土地上的最后一次胜利,但象包岑之战一样,这次战役没有取得战略成果。
拿破仑听任他的军长们自行与退却之敌打交道,而他自己却留在德累斯顿。这又导致另一场灾难。8月28日旺达姆的第一军,三万人,奉命&ldo;突入波西米亚&rdo;,并摧垮了构成施瓦岑贝格的联军右翼的俄军。旺达姆在毫无援助的情况下遂行这一任务。8月30日上午旺达姆被克莱斯特的普军诱入库尔姆附近埃尔茨山的一条峡谷,以致全军覆没,损失了所有火炮和装备,旺达姆本人也被俘。
乌迪诺、麦克唐纳和旺达姆接连遭致惨败,再次表明如果没有拿破仑本人对作战行动的积极控制,他的整个指挥系统就会彻底瘫痪。他的部属充其量都不过被训练为一部机器上的齿轮,自然也就毫无独立行动的能力。
德累斯顿会战前两天发生了一个意外事件,动摇了拿破仑对其德意志邦联各部队的可靠性的信心。威斯特伐里亚国王热罗姆送给大军团作为贡礼的两个轻骑兵团,途中携带全部武器、马匹和团运输工具投敌。这虽然还不是根本性的军事灾难,但它不祥地预示着更严重的倒戈事件就会到来。
由于未能打垮在德累斯顿与之列阵对抗的敌军,昔日从莫斯科撤退后所曾面临的战略问题如今又摆在了拿破仑的面前。夏季眼看就要过去了,每一个星期的消逝,就意味着更多的增援的俄军生力军的到来。而拿破仑的兵力问题则日益严重。他早已将1814年度新兵征召入伍,而乌迪诺、麦克唐纳和旺达姆造成的人员和火炮的损失又是无法弥补的。他仅有的预备队是奥热罗的第九军,正守卫着通过巴伐利亚的交通线。8月30日拿破仑在德累斯顿回顾其战略形势时曾口述了一份冗长的备忘录,其中部分内容对于展示拿破仑心理上的变化是颇有意味的:
我必须在两项作战计划之间作出抉择:其一是利用战胜奥地利的有利形势向布拉格挺进,但我难以先敌抵达布拉格,而且这是一个坚固的设防城市,我不可能攻克它;另外,如果波西米亚发生叛乱,我势必陷入一种极其困难的境地。我虽可以据守布拉格至海岸一段的易北河,但它太长了。只要有一点被突破,就敞开了通往威斯特伐里亚的大门,并将迫使我退入我的版图内最薄弱的部分。
其二是:进军柏林。这样我就可以立即取得一项重大成果。可以保护汉堡到德累斯顿一线,而我将居于这条防线的中心,能在五天之内抵达防线两端;并可以救援什切青和库斯特林,还可马上把俄奥两军分割开来;可在柏林找到大量食物,尤其是马铃薯,这样就可把这场战争打下去。这场对奥战争只能以十二万人在德累斯顿和霍夫之间采取守势,这将给我军提供一个整编的机会。
对形势的这一坦率评论,展示了拿破仑的战略观念中的一套新思想:他不再醉心于以蒙特诺特、耶拿、弗里德兰和奥斯特里茨诸战役的方式无情地摧毁敌人的军队;他思想上已迷恋上了地理目标‐‐布拉格、柏林。更糟糕的是,在这次战役中,他已放弃了那些他迄今一直严格遵循并经常不断地向部下强调的基本作战原则:&ldo;集中你的兵力&rdo;,&ldo;切勿将它们分割开来&rdo;,&ldo;保持相互支援的距离,以纵队行军&rdo;,&ldo;无情地追击敌人&rdo;,所有这些训示都已置诸脑后。他赋予乌迪诺和麦克唐纳的战斗目标两者相去一百二十英里。旺达姆被派往埃尔茨,离他最近的支援部队(莫蒂埃的部队)在后方二十英里的皮尔纳。营方阵的辉煌思想也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乌迪诺在格罗斯贝伦的失败拿破仑颇为不满,遂派内伊前去挽救危局,并试图重新进攻柏林。但他同样演出了一场悲剧。9月6日在于特博格西南四英里的邓尼维茨村法军与普鲁士的比罗和陶恩岑军遭遇。内伊在战术上犯了一个大错误,以致被彻底击溃,损失二万四千人和八十门火炮。普军损失约六千人。
使拿破仑更为恼怒的是麦克唐纳在卡兹巴赫为布吕歇尔所败。他气急败坏地大发了一顿雷霆。9月5日他亲往包岑,企图以生力军控制和挽回局势。然而布吕歇尔小心翼翼地撤走了。两天后拿破仑又返回德累斯顿。其后数周,大军团一直采取守势。在德累斯顿与埃尔茨之间的平原上两军彼此对峙,双方均派出了强大的侦察部队以探悉对方的意图。拿破仑亲赴前线视察,对部队的警戒状况极为不满。9月19日,他发布了如下军令:
朕对轻骑兵团执行警戒勤务的状况十分不悦。戈布尔赫将军指挥的第一骑兵军,负责掩护全军翼侧,却没有布置警戒,所有战马均无管束。按照军法这种玩忽职守的行为可以处死。
朕发现一个骑兵警卫班长在皮尔纳附近执行警戒任务时松缰放马,陛下命令该班长降为普通士兵。
凡驻部队翼侧的骑兵将领如违反现行命令,忽略派出警戒,使部队暴露在敌人的突然袭击之下,一律送交军事法庭审判并处以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