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一直知道徐朗孟和在铁中混得很开,从前一直以为是拜他们同班的那几个混子所赐,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谁家没有大哥带头的两个小弟敢揣着一截儿钢管和半截儿锹把就出来单挑啊?还是他们两个挑对面八个,1:4的比例都敢往人群里冲,真把自己当成陈浩南跟山鸡了。
郑琳琳指着朱振说被他打了,孟和当时眼睛都红了,离老远就瞄准朱振举起了手中的钢管。徐朗比他好点不多,但也一眼就看见连玉的鸡窝头和肿起来的嘴角。
他奔过来的时候其实还好,孟和那边一旦下手开打他就跟准备变身似的,眼神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人看着胆寒,死死盯着连玉问:“谁打的你?”
不待连玉回答,孟和那边被人围攻,叫嚷声和痛呼声此起彼伏。徐朗于是不再需要回答,转身拎着锹把加入了战斗。
红绿灯三人脚上还穿着旱冰鞋,干仗的时候失了先机,见事不好他们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准备脱鞋。
郑琳琳眼神好使,一看就知道他们脱完鞋肯定没有自己这边好果子吃,她三步并作两步抄起墙角杵着的一根墩布,关羽耍大刀一样挥舞着就朝红绿灯三人冲了过去。
邓小米和连玉也不甘示弱,一人抓着一双旱冰鞋冲进人群。连玉专攻人下盘,逮到机会就朝人脚腕、膝盖和裆下进攻。邓小米个小体弱,但灵活,抽冷子就给背对她的人一鞋头,砸完来得及的话还会在对方屁股上再补一脚,把人重新踹到孟和跟徐朗跟前去挨揍。
三个小丫头都是头一回干架,却意外打出了对面正经混子都没能打出来的配合,也算歪打正着。
混战刚开始场内的无关人员纷纷向场外逃命,生怕被波及,这时却有一伙人推挤着逆向往里走。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分开人群看向旱冰场中心混战的几个人,高声叫喊道:“操!快点的!你妈好几个狗比打徐朗一个!”
旱冰场老板这时候终于闻声赶来,而且一来就跟援兵走了个顶头碰。他肯定不愿意双方把事情闹大,于是大张着双手拦在虎背熊腰身前,说道:“兄弟兄弟,肯定是误会,你先别着急,等我下去拉完架再说。”
“操你妈逼等你拉完架我兄弟脑浆子泵出来了!给我滚一边去!”虎背熊腰五指一张比笊篱还要大,一下就把老板拨拉个趔趄。
六七个大小伙子刚踩到旱冰场地面,就听身后门口的位置一个沉稳的男声高声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信号灯三人组听见熟人的声音麻溜停了手,毛家超那几个人也不约而同地看向大门方向。
只有徐朗一个人杀红了眼,一棒又一棒往朱振身上招呼。朱振也是有过实战经验的,知道自己手无寸铁肯定打不过徐朗,干脆找机会扑过去跟徐朗贴脸,用双手环抱住徐朗的胸口,任他怎样挥棒打下来就是死死不松手。
王春丽的尖叫声已经变了调,不管不顾冲过去试图抓住徐朗手里的锹把。徐朗的眼里却只有朱振一个人,虽然手臂受控于王春丽,但眼神仍死死锁定在朱振身上。他上半身猛一用力,胳膊向后一甩就将王春丽抡了出去,紧接着又举起了右手的锹把。
孟和看见情况不对,怕他再打下去会出人命,急忙扑过来死死按住他的右手,同时在他耳朵边大声喊道:“朗哥!朗哥!松手!再打要出人命了!”
虎背熊腰几人同时赶到,见徐朗仍有要行凶的意思,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三个人抱起他往旁边拖去,另外几个人则掰开朱振的手,将他拖向另一个方向。
场上霎时安静下来,唯有徐朗粗重的喘息声响彻耳畔。
叫停的那位也终于赶到现场。
小红帽这时就像一个在幼儿园门口等待的小朋友终于见到来接自己的家长一样,既兴奋又委屈地叫了一声:“哥。”
连玉让这声哥叫得心脏漏跳一拍。这扯不扯,自己这边叫声哥来的是陈浩南跟山鸡,对面那哥该不会是乌鸦吧?身前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十好几个。
难道她拿的是小结巴的剧本?不会吧,她还没活够呢。
这时就见乌鸦哥两边各瞥一眼,忽然伸手不轻不重地打了小红帽脑袋一下,“真你妈长本事了!谁你都敢打?!你知道他是谁不?!”
他那手指的方向分明就是徐朗。
连玉不知不觉间屏住呼吸,有些摸不准事情的走向。
“那他妈是徐天柱的儿子!”乌鸦哥第二下打了小红帽一个狠的,“竟他妈给我惹事儿!往后还想不想混了!”
乌鸦哥张口妈闭口妈,仿佛离了这个字就不会讲话一样。
连玉却只关心一件事,她低声问郑琳琳:“徐天柱是谁?”
“你不知道?”郑琳琳摸了一把下巴颏上的伤口,疼得嘶哈的,“咱县首富。”
连玉的大眼睛骨碌碌转过去盯着徐朗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敢置信地用更小的声音问道:“那徐朗……”
“是的,没错,他是首富家公子,还是独生子。”郑琳琳说得稀松平常,连玉心里却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