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忠不行,其他人也不行啊,李素节是萧淑妃生的,李弘是武昭仪生的,都不合她的心意。她自己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因此瞧着武昭仪鼓起来的肚子愈发不顺眼起来。
武昭仪这一胎怀得太快,因此原本就有些不稳当,王皇后刻意借着地位的优势为难了武昭仪一番,武昭仪回去就早产了,生下了一个气息微弱的女婴。李治实际上不缺女儿,但是瞧见女儿这般,心情却是不一样的,脸色惨白的武昭仪又在一边哭诉委屈,李治简直是气得要命。好哇,你自己生不了,还要折腾别人。放在后世医疗条件比较高的时代,弄个保温箱,再有其他的辅助设备,这个孩子还是很有可能活下来的,但是,放在这个时代,这个孩子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像是当年晋阳公主因为先天体弱,被取了个小名叫兕子一样,为了让这个孩子活下来,李治早早就册封这个孩子为安定公主,但是这个孩子终究没能活下来。
“王氏杀吾女!”李治这句私底下的咆哮传遍了整个长安,之后,李治以此为由想要废后,却被一众朝臣共同反对。没错,王氏这事做得的确有些不像话,可是这也不能说是王氏的直接责任。何况,放在民间,当家主母磋磨侍妾根本不算事,一个夭折的女孩子就想要动摇当家主母的位置,这怎么可能呢!
李悦回京的时候,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两口子专门过去迎接,之前大半年,这两口子借着房遗则的关系,也在宁州那边的贸易里头赚了不少,高阳公主特意提醒李悦,最近李治心情不好,让他进宫之后别提让李治不高兴的事情。
李悦自然是谢过了高阳公主的好意,作为藩王,进京之后应该第一时间进宫,不过,李治如今不在宫中,他在骊山。李治出生的时候,长孙皇后年纪不小了,其实李治的身体也不算很好,畏寒怕热,武昭仪失女,宫中也不够暖和,御医也说了,武昭仪这次早产,身体有亏,在骊山那边修养,有助于她身体的恢复。另外,也是跟朝臣怄气,李治直接就带着武昭仪去了骊山行宫。
李悦回京的时候也没想到京城出了这么多事情,他本来还带了许多东西送给那个当时还在武昭仪肚子里的孩子,结果没想到出了这些事情,不得不紧急将这些礼物从单子里面划掉,换上一些补品。
李悦请求觐见的折子很快送到了骊山,李治瞧见之后不免叹了口气,又去见武昭仪:“阿武,十五郎回来了,你要见见吗?”
武昭仪终究是个极为坚韧的女人,她之前或许的确是沉浸在伤女之痛中,但是如今她已经从中恢复了过来,心中对王皇后更是充满了怨愤,她对于权力的渴望比起之前尤甚,唯有站在最高处,她才不用担心有人会伤害到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因此,她如今的伤感,倒是大半是给李治看的。一个平常明媚娇艳的美人,如今却是一副苍白憔悴,梨花带雨的模样,李治如何不心中生出怜意呢!尤其,夭折的不仅是武昭仪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李治自然有着很强的同理心。
武昭仪听到李治这般言语,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有些虚弱的笑容:“十五郎啊,的确是很久没见了!他之前来信还说是给安定准备了礼物,可惜,他是见不到了!”她很快收拾了一下心情,仰头看着李治,说道:“听说十五郎在宁州那边做得风生水起,不过宁州毕竟偏远了些,这回回来,也让十五郎多待一阵子吧!”
李治见武昭仪不再纠结于那个孩子,心里一松,含笑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十五郎也算是个小男子汉了,他出去了一趟,说不得就野了心,不乐意回来了。长安固然繁华,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武昭仪点了点头,含笑说道:“还是圣人了解十五郎,是我想差了!”
第二天,李悦就在骊山行宫见到了李治与武昭仪,武昭仪瘦了一些,看上去也有些虚弱,李悦谨慎地问候了两人一番,一点也没有提安定公主的事情,反而是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首当其冲的就是羊绒制品。
秋天正好是绵羊换毛的季节,李悦叫人将羊毛中的羊绒给挑选了出来,织成了柔软的羊绒毯子,羊绒披肩,染上了鲜艳的颜色,这会儿正好给李治和武昭仪送了过来。
宫里头其实从波斯那边流传过来的毯子,不过那种毯子多半是作为地毯和挂毯,精美有之,但是并不算特别柔软,这会儿摸到轻薄柔软的羊绒毯,李治和武昭仪都来了兴趣,不免询问起来。李悦干脆就开始吹嘘起了羊毛产业,武昭仪越听眼睛越亮,几乎忘了安定公主的事情。
第36章
作为一个标准的政治生物,武昭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如果羊毛真的有这样的利益,那么,以后就是那些游牧民族求着他们了!
“羊毛好处理吗?”李治同样反应过来。
李悦说道:“要说好处理其实也好处理,大量的水加上草木灰什么的清洗也能清洗干净,但问题是,草原上哪有水量太大的河流,再有就是,他们平时都是烧牛粪的,也没什么草木灰可言,所以,他们只能剪下来卖,自己没法大量处理。”
李治一听,心中便有数了,只是这事,李悦一个人未必吃得下来,想要跟那些游牧民族做买卖,不拉上军方是不行的,一方面,没有足够的武力威慑,那些人未必肯老老实实跟你做生意,他们辛辛苦苦牧羊,结果回头你这边赚了大头,刚开始或许觉得还好,时间长了,难免眼红,觉得吃亏了。另一方面就是,你这生意真的做起来了,以后打仗的事情可能就少很多了,军方那边凭什么每年那么多拨款,还成天喊着要建重步兵,重骑兵什么的,为的不就是军功吗?你这边来了这一手,断了多少人的功名路,这些人心里没想法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