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婴算是典型,其他那些也没好到哪儿去,总之,但凡是有点底气的藩王,到了地方上,多半是祸害。
柳蒙对李悦也就是道听途说,搞不清楚李悦到底是个什么作风,不过终究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因此,在李悦这边还算是镇定,下面那些县令在面对李悦的时候就有些紧张了,他们多半没什么背景,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到泉州这边来做县令,如此,在面对李悦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底气。
虽说李悦这边修建王府什么的,都是花钱征召的劳力,但是在他们朴素的观点里头,哪有王爷这样花钱的,只怕这些钱最后还要摊派到他们头上,因此,一个个心里头都在琢磨,万一李悦开口要钱,他们要怎么哭穷!没错,就是哭穷,这些官员自个都没捞到什么钱,更别说是给李悦了。泉州或者说是岭南这边又不比中原,那边百姓忍耐力很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反抗的,而岭南这边民风彪悍,山下的人跟山上的越人很多都有联系,你这边惹得他们不爽了,他们说不定回过头来,就去山里找了人闹上一场,岭南这边不是没出过越人攻打县城甚至是攻入县衙的事情,朝廷出兵镇压,固然涉事的越人讨不了好,引发民变的官员更是捞不着好。
好在李悦原本就没有想过刮地皮,老实说,在生产力还非常低下的时候,刮地皮能刮几个钱,想要挣钱,李悦脑子里头法子多得是,刮地皮简直是再低级不过,想要挣钱,关键还得先让当地的百姓有钱才行。因此,李悦设宴款待这些官员的时候,就开始询问起了他们当地的情况。
第83章
李悦上辈子也就有张身份证证明自己是公民,在单位也是得过且过混日子,不过这辈子这么多年不管是之前跟着李治和武后耳濡目染,还是自个在封地上潜移默化,总算是学了一些识人的本事。
像是岭南这边,官员无非就是两种,一种就是出身寻常,运道不好,或者是得罪了人,被塞过来的,另一种就是在朝堂上得罪了皇帝,或者是得罪了上头几个权贵,然后被贬谪过来的。后者其实还有点翻身的机会,毕竟,能得罪皇帝和权贵的,本身就不是什么一般人能做到的。像是长孙无忌的舅舅高士廉,当年就得罪了杨广,被流放岭南,后来天下大乱,杨广还没挂呢,他就堂而皇之地自个回了关中,投靠了李家。
不过如今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了,人心思定,就算是有心人想要搞得天下大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等被贬谪到岭南的官员,毕竟不是流放,他们在朝堂上终究还有些故旧,什么时候找准了机会,在圣人那里提一嘴,说不定也就能回去了。甚至就算是流放的,遇上大赦天下,也能离开,另外还有一些人,因为卷入了某些事件被跟着流放过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案了,到时候自然能够翻身。
不过,泉州这边的官员都不属于这种类型,他们就是通过科举还有其他一些渠道上来的。大唐做官的渠道其实不少,举荐,荫封,科举,另外你只要找准了门路,也能捞个小官做做。皇帝又不会主管所有的人事权,就像是后世那些企业的董事长,他们会管基层员工招聘的事情吗?无非就是人事还有招聘部门的主管过一下就行,最多就是送到董事长那里签个字,走个流程。皇帝这边也是一样,像是底层的小官,甚至根本不用走这个流程上面的主官就能直接任命了。
泉州这边七八个县,县令只有一个本来就是岭南人,叫做莫威,他是冯家拐弯抹角的亲戚,走了冯家的门路才捞了这么个官,冯家也就是在岭南有些影响力,放在中原,大家对冯家多半不是很瞧得上,面对面的时候客客气气的,背地里头都说冯家就是蛮子。这位当年在冯家那边下了不少功夫,冯家那边安排他征讨叛逆的山越,立下了一些功劳,然后又运作了一番,将他送到了县令的位置上。
其他几个,大半是科举上来的,自然不是什么进士科,进士科每次也就那么几个人,一个个都跟宝贝疙瘩一般,因此,自然不可能沦落到这里来,他们考的多半是明经,明法,明算,明书,秀才之类的常科,这个比进士科好考很多,要不然也不至于有五十少进士,二十老明经的说法。大唐的常科每年都有,进士科录取最少,往往也就是十个人左右,有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其他的呢,相对录取数量比较多一些,但是比起明清时候的盛况,还是差了许多。而常科里头,除了从下面郡县过来的,还有从国子学还有各地官学推荐上来的,国子学也就不说了,唐朝这会儿能进各地官学的,也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一般都是有着一定背景的。因此,真正留给寒门士子的空间其实很少,而等到授官的时候,他们又是被拿捏的一方,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若是出了缺,一般就是拿他们这些寒门士子顶上。毕竟,出身稍微强一点的,也看不上这些穷乡僻壤的位置。
李悦询问了一下这些人的履历,哪怕这些人考科举都有点投机取巧的意思,毕竟,只有进士科考不上的,才会选择其他科。不过若是李悦,多半也会选明算科,你拿自个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相比,这不是自个给自个找不自在吗?哪怕朝廷已经铺开了《五经正义》这种科举工具书,但是比起那些从小浸淫其中,家里长辈说不得就是经学大师的,他们这些人起步就晚了许多,师资力量也多有不如,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跟这些人挤进士科这个出路,岂不是找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