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疏无奈一笑,怕拉狠了,一手握住手掌,一手俯身托住她的肩膀,才使力拉她起身。
几是半拉半扶,林薇止另一手撑着,极为配合,几乎没有反方向的力,沈清疏始料不及,来不及收势,将人带到了怀里。
“抱歉,我……”她愣了一下,就要松开手,林薇止却倾身抬手抱住了她。
沈清疏身体僵住不敢动,心跳都瞬时慢了一拍,这不是两人第一个拥抱,却是不受易感期影响的清醒状态下,也是林薇止第一次主动抱她。
她温热柔软的身子倚在她怀里,下颔枕在她肩上,黑发如瀑落下,沈清疏嗅到她颈间带了点热度的淡淡香气,若有似无,她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只不知是发香还是体香。
沈清疏心里莫名有些恐慌,两人相接的手也觉得有些滚烫,她连忙松开垂下,规矩地落在身侧,小心翼翼问:“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林薇止鼻腔里发音嗯了声,声音极轻,又带了点飘忽的尾音,委委屈屈地,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她侧首,轻轻在沈清疏鬓边蹭了一下。
脸上有些发痒,似乎又有些发热,沈清疏忍住了偏开头的冲动。感觉到林薇止手指蜷起,揪住了她后背的一角衣裳,心里霎时有些发软。
“不怕,梦都是假的,我在这儿呢。”她说。
又觉得言语有些干巴巴的,犹豫了好半响,还是抬手在林薇止背上轻轻抚了抚。
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颈相缠,模模糊糊地融成一片,林薇止看了半响,心情渐渐好起来。
她湿热的呼吸时不时会落在沈清疏颈上,沈清疏忍了半天,有些难耐地偏开头,温声问:“好了吗,你睡了一下午,也该饿了,先起来用晚膳,好吗?”
说着,又在林薇止背上安抚地拍了下,位置却出了点偏差没把握对,林薇止这会儿还未更衣,只着了轻薄的亵衣,她清晰地摸到一根细细的带子。
沈清疏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她手指立时收回蜷缩起来,羞粉色一路迅速地从脸颊蔓延至耳根。
须臾,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努力维持着声线平稳,催促说:“一会儿饭菜该凉了,快起来吧。”
林薇止倒没注意到这一茬,刚刚虽然是她主动的,却太不符合这时代大家闺秀的矜持,她此时才有些后知后觉的羞涩。应了一声,便松开沈清疏。
她一松手,沈清疏像是床上安了弹簧似的,一下子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我去叫笙寒进来给你更衣。”她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便急忙转身走出去了。
林薇止都来不及反应,只瞥到她仿佛被辣椒水洗涮过的脸色。
她怔了一下,咬着下唇还是没忍住有些失笑。
沈清疏若是真的对她无意,不过是一个拥抱,何必脸红成这样子。
她施施然起身下床,心情极好地绾发更衣。
笙寒替她梳着发,镜中两个婢女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偷笑。
虽然知道她们没有看到,林薇止还是有些脸热,嗔了她一眼,“你这小妮子,笑什么笑?”
笙寒笑嘻嘻道:“姑娘和姑爷感情好,那个…琴瑟和鸣,婢子是为姑娘高兴啊。”
“前儿在京里的时候,姑娘脸上笑都要少些,”鸾影挑好簪子递过来,接话说:“今日见了姑爷,才见姑娘高兴,眉梢眼尾都扬着,又是个笑脸了。”
林薇止自己都没注意,她凑近铜镜细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羞赧地问:“如此明显吗?”
“是啊,”笙寒用簪子固定发髻,笑说:“婢子觉着,姑娘虽嫁人了,却比从前待字闺中的时候还要自由。婢子之前本来还有些担心,怕伯府规矩多,不比我们自己府上,却不想主母和善,姑娘和姑爷也处得到一处。”
这倒确实是,林薇止嫁到沈府,就没怎么受过婆母的气,老刘氏性格比较直爽,有一说一,加上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连请安都免了,没给她立过什么规矩。
而何氏更是,性子和善,甚至有些软懦,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她眼里似乎都有些心虚和愧疚在,对她的态度都可以称得上讨好了。
沈清疏离京这一个多月,也从没有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待她仍是和蔼可亲。母亲教导她那些婆媳相处之道,怎么应对婆婆的刁难之类,竟是完全用不上。
她梳洗罢,厨中温着的菜便一一呈上来。
这边不比家里,二人就在院中石桌上用餐。
夕阳西下,天边晕染成一片橙红色,云朵缓慢流转,如绸如缎,晚间的清风徐徐,触落了树梢三两粒桂花,暗香浮动,佐着餐食和桂花酒,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沈清疏这段时间沉迷吃蟹,刘叔采买了不少,今日女主人至,厨下自然也备了这道清蒸大闸蟹。
沈清疏剥好一只放她碗里,期盼地看着她:“你尝一尝。”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原生态无污染,她总觉得这味道比她上辈子要好一些。
林薇止其实不爱吃蟹,但看她这么殷勤,都已经剥好了,便也用了一点,点点头道:“味道很好。”
她虽笑着,沈清疏不知怎么还是感受出她的勉强来,她本是因刚才那一遭想着给她介绍美食的。
她连忙夹了回来,轻轻拍了下额头,补救道:“我的错,我竟忘了,你体质寒凉,吃不得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