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眼前这匹栗毛马,父系来自香岛的马王斗牛士,马如其名,性情暴烈,所以马场的培育员试着用温血马中和它的秉性,选择了一匹温血马作为母系血线。
温血马是为了马术竞技繁育出来的马,温驯喜人,可以做出华丽的动作,跟它的骑手在赛场上打配合为主人争夺荣誉。
一般培育员不会用热血马和温血马配,但是马场试图保留温血马的脾性,以及斗牛士的天赋,培育出符合人类心中完美的赛马。
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大部分赛马运动水平高的国家为了维持血统,跑草地和跑泥地的赛马都不能混配,更别提用温血马和热血马配种。
“失败就要送到屠宰场?”沈识宴熄灭手中的烟,这是把马当成实验体,哪怕他不喜欢性格不稳定的热血马,也无法接受这种胡来。
栗瑾眉头皱成“川”字,她的手被一颗毛绒绒的马头顶了一下,手下的小马跟她之前见过的所有赛马都不同,没有赛马的骄傲,身上传来自卑胆怯。
“乖,我不会让他们把你送走。”她抱住身边的小马,手在它的肩部安抚。
沈识宴看着小孩用自己小小的身子盖住赛马,试图把两个她这么大的马抱在怀中。
他走过去,拍了拍栗瑾的肩膀:“不止是香岛,世界各地跑不出成绩的赛马都会被送往屠宰场,你今天只是见到了一匹,未来还会有很多这种情况。”
他注视着那双干净倔强的眼睛:“你救不过来的。”
下场凄惨的何止是跑不出成绩的赛马,还有退役的赛马。首先会送往合适的救助机构或者是送往马术培训学校,其次是用作繁殖或者去马戏团表演,最后没有人要的退役赛马等同于牲畜,变成肉类出售。
因为马肉由于蛋白质含量丰富,又有滋补的疗效,在国外受到一批人的追捧,它们就被宰杀后贩卖给食品处理厂。
那些嘴里说着人道主义的发达国家尚且都能报出这种丑闻,更别提发展中国家。
沈识宴嗓子有些堵,他无法在那双眼睛下说出,你看作伙伴的生灵,在某些人眼里只是牲口,生前要为恶心的人类赚钱,死后要成为餐桌上的美食。
“教练……”栗瑾看到男人挺直的腰板弯了下来,最后单膝跪在地上。
“我当时非常喜欢速度赛马,每周都会去澳大利亚观看比赛,其中有一匹棕毛马,它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马。”沈识宴声音透露着痛苦,他又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幕:“它有个好听的名字,爱与自由。”
“爱与自由在一场泥地比赛中受伤,马主在澳媒镜头前承诺会好好安顿它。”
“但是一周后,电视台流出来一个视频。爱与自由出现在澳洲最大的屠宰场。”
“它被一名工人反复虐待和咒骂,工人通过电击结束了它的生命,并在它死亡时猛踢它的头部。”
“它被电击五次才死。”
“它……”
沈识宴眼眶红了:“它生前给马主赢了一百万澳元……为什么不能花一点钱给它一个好结局呢……”
“你救不了它们。”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栗瑾,还是对他自己。
“我救不了世界上所有小马,但是我知道,我可以救下眼前这匹小马。”栗瑾轻声说道,清朗的声音像是山间的晨曦:“只要让屠宰场少一匹小马,我所做的事情就是有意义的。”
“我不能因为无法拯救所有的赛马,而放弃救助。”
“反正我今天一定要救下它。”
栗瑾说完整个人抱住旁边的栗毛马,把自己身上温暖的信息素传递过去。
恐惧不安的栗毛马一点点平静下来,它发出放松的呼呼声,嗅着女孩身上干爽的草料香气。
沈识宴听着女孩铿锵有力的回答,他起身走到两个马夫面前:“我想找你们老板,这匹马我买下了。”
唐家明和赖聪德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带着他联系到去国外谈生意的邓启明。
栗舒礼人傻了,他只是带外甥女来香岛看场赛马,最后收获了两匹马回去。
“运马车不是可以容纳三匹马,正好可以一起回去。”沈识宴说道。
栗瑾用力亲了亲身边的栗毛马,看向唐家明:“叔叔,它有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