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连日兼程,此时见到她,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白如墨心中大定,倦意顿现,他轻轻的叫了她一声:“香儿,我有些累了。在你这里歇息下,可好?”
“好。”依然是很轻的回答,也并没有抬头看他,但白如墨觉得她现下能跟他开口说话,已经是个很好的开端了。
他很快的就躺在窗前的榻上睡了过去。梦中父母站在纷飞的雪地里温柔的看着他,笑着一声声的叫他阿遂。而他刚刚满月的弟弟躺在摇篮里,口中含着手指对他笑的纯真。
但耳中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在他的身前停了下来。
他猛然的睁开了眼。
二十年来,他历来浅眠。纵然是睡梦之中,依然警醒。他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不能死,不能死,父母之仇没报之前,你都没有死的权利。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处在一种高度的防范之中。
这一睁眼,他眉目之间的凛冽之气瞬间散发开来,生生的将韩奇香吓的变了脸色,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白如墨利落的起身坐了起来,一眼看到韩奇香手中正拿了他刚脱下来的黑色狐裘,看其姿势,似是要给自己盖上。
但此时,她一张俏脸发白,看着他,有些无措的解释着:“我怕你着凉,所以,所以,”
白如墨闻言,一瞬间,心中的狂喜简直是满的快要溢了出来。他看着她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长臂一伸,准确无误的兜着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揽入了怀中。
韩奇香没有挣扎,顺从的趴在他胸前,静静的听着他狂乱的心跳声。
屋外风雪簌簌,渐下渐大。
而几千里外的洛安,大雪纷飞中,秦宝镜独自一人坐在城墙上,看着风雪中的无双城,沉默不语。
一个时辰前,她年迈的祖母秦老夫人,在念着韩奇香的名字时与世长辞。
顾长风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这般安静的抱膝坐在城墙上,身旁是几个零落散放着的酒坛子。
秦宝镜在城墙上,而他则是在城墙下。
城墙太高,台阶太多,他坐着轮椅,根本无法上去。
但秦宝镜安静的让他觉得可怕,他仰头看着她,大声的出声喊道:“宝镜,下来。”
风雪太大,他刚一开口,冷风和着冰雪就倒灌了进来,直呛的他不住的咳嗽。
可秦宝镜没有动。他出声再喊:“宝镜,下来。你祖母的后事,还需要你去安排。”
这次秦宝镜终于看他了。漠漠然的眼神,比这风雪更冷。
但忽然,她微微的侧着头,望着他,唇角弯了一弯,竟然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