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职工宿舍已经被陆叙改造成了他习惯的样子。
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支着腿,似笑不笑地看着眼镜,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坐。”
眼镜却拉了个椅子,坐在了陆叙对面。
他还在长个子,身高上比陆叙矮了一头。
坐下以后,他挺直了身板,试图让二人的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
陆叙见弟弟少年强装老成,愈发觉得好笑,迎上眼镜压着怒意的目光,“叫什么陆老师,太见外,叫哥哥。”
那语气就像是个十足的无赖。
“陆叙!”眼镜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乍一听,听不出喜怒。
但那攥紧的拳头早就出卖了他的情绪。
眼镜说:“看不出,你还有玩角色扮演的爱好。”
“吃腻了大餐,偶尔也想换换口味。”陆叙向后仰着,双手交扣在脖颈处,“这身衣服不适合你。”
眼镜挑眉:“怎么,怕我穿了暴露了你的身份?”
陆叙摇摇头,“你说反了,怕暴露的不是我,而是你。”
他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开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又将一瓶依云递给了眼镜,“再过八个月零三天,你也可以喝一杯了。”
八个月零三天,刚好是眼镜十八岁的生日。
这个数字,那么熟稔地从陆叙嘴里说了出来。
眼镜拧开了矿泉水,抿了一小口。
“妈没跟你说过当年的事情吧。”
如果说了,以弟弟的聪慧,多半也不会对他充满敌意。
陆叙十分了解她妈,多年寻子,见面心切,怕是那一顿饭,光顾着一眼不错地盯着乐乐,反倒是没有把应该说的事情告诉他。未知的风险不需要弟弟担心,但曾经的遭遇,乐乐有必要知道。
眼镜脊背仍旧挺得笔直,只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陆叙。
关于他的身世之谜,终于从另一个男人简洁明了的口吻当中逐渐解开。
陆叙说:“我们找到你养父母家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
“他俩人——生死不知。”他故意把这四个字拎出来说,就是希望自己还在象牙塔里的弟弟,能够清楚地知道,陆家起家的过程得罪过不少人,被认回去以后,他可能面临着更多的危险。
谈到这里,有些话,不用陆叙说,眼镜也都猜了个大概。
陆叙轻描淡写只提了叶婉如来寻子的时候,车被人动了手脚。
却只字不提,他为何只派了助理过来,十足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