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
苏瑾进门,没有任何停顿地说:“府中可有叫做‘林海’的人?”
肃国公还未反应过来,林荞和林硕就从椅子上弹起来,异口同声地说:“有有有,那个新来的花匠不就叫林海吗!”
苏瑾点头,“刚才此人在敏姨娘窗外偷窥。”
“什么?!”
国公爷一拍桌子,“好啊,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国公府竟成了无孔不入的地方!林之原,你是干什么吃的!”
苏瑾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衣着整齐样貌精干的男子急忙进屋,恭敬行礼谢罪:“国公爷恕罪,属下这就命人封锁院门,绝不让这贼人从府中逃出去!”
“还不快去!”
肃国公是武将出身,虽然这几年修身养性不曾大动肝火,但生气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当然了,在看见肃国公夫人不赞同的眼神后,这气又立马消下去,恢复了原来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苏医女莫怕,国公爷只是偶尔管不住脾气罢了。”肃国公夫人看苏瑾一言不发,以为她是被肃国公吓到,于是出言宽慰。
“无妨。”苏瑾摇头,她是在想事情所以一时出神。
这是肃国公府的家事,苏瑾不便久留,稍作告辞便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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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长婉的月份越发大了,她的脾气也越来越执拗,明明宫里那么多御医,却一定要苏瑾来照顾她的胎,若不是楚云琛出手干预,恐怕楚君还真的能一声令下让她入宫。
见此情形江长婉也只好退一步,但仍然希望生产之日苏瑾能在她身边,苏瑾不知她到底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在这后宫得罪了多少人,才能寄希望于自己。
不过既然应下差事,苏瑾便上街采买了些东西,以备生产时的不时之需。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叫住。
“苏医女留步!”
苏瑾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回头,果不其然看见高若带着一个婢女站在百草堂门前,正在笑吟吟地看着她。
高若长得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如出水芙蓉般高洁清丽,因此寻常看着并不似好说话之人,苏瑾看她这样明丽的笑起来,还有些奇怪。
“高姑娘,是来为泰安侯夫人买药吗?”
高若笑意更深,“是啊,你那日特意提起姨母体寒,不正是示意让我将姨母的药方换掉吗?”
苏瑾的确是存了提醒之心,但能否领会其中之意,全凭高若自己,苏瑾并不想过多牵涉其中,幸好高若是个聪明人。
苏瑾迎上高若欲言又止的眼神,淡声道:“药方一事,的确得慎之又慎,稍不注意,便足以要人性命。”
苏瑾的一字一句像一把锤子敲打着高若的心,将她的心敲得七上八下,她的笑容逐渐凝固,再不复最初的从容。
她知道,苏瑾说的不光是泰安侯夫人的药方,更是她派自己最信任的婢女给苏瑾送来的那张被她保留了多年的药方!
高若的嘴唇动了动,苏瑾想她或许是有话想说,可这里是闹市,她们彼此都知道,有些话,有些情绪不能宣之于口。
苏瑾不在乎当年尚在襁褓的泰安侯世子是如何的玉雪可爱,因为他与苏瑾无关;可对于泰安侯夫人来说,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感受过他的心跳,感受过他的跳跃,甚至感受过将孩子抱在怀里的温暖,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在孩子夭折后的那段时间里,泰安侯夫人该经历多少次午夜梦回的失望和绝望,才会一个人在湖边徘徊。
这种切肤之痛苏瑾作为局外人都不由喟叹,更何况与泰安侯夫人亲如母女的高若。
“跟我走。”
高若眼眶微红,却没有失了贵女的姿态,她绷直脊背,坚定地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苏瑾微叹气,让她走可以,只是这婉嫔娘娘生产所需的东西,她到底何时才能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