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很多时候,他会觉得活着是个至伤至残酷的历程。一直失去,心头阴霾、遗憾越来越多,直至陷入永夜,再无暖光。
整颗心魂被滚滚红尘淹没、吞噬,残缺不全。
属于他的人生,从来不完整,太多的失望、心寒无人知。
有过那么几次,他觉得生而无望,甘愿埋骨黄沙,成为孤魂野鬼,笑看月光清寒、风沙漫漫。
太久了,心中无暖阳照临,无温情抚慰。
所以,时常对着满目满心的荒凉独酌。
直到她出现。
她是个好乖好乖的孩子,也像他小时候养过的那只猫。他不快时,猫儿并不会拱到他近前起腻,只是静静地趴在一遍,郁郁寡欢地看着他,陪着他不高兴。等到他高兴起来的时候,才会摇着尾巴撒着欢儿地喵呜地叫着跑到他近前起腻。
她也是那样的,看他不高兴了,大眼睛里满含探究、关心地看着他,并不询问。等到他心绪明朗时,只是由衷地展颜一笑。笑起来,会让整个房间的氛围都无形中变得轻快起来。慢悠悠地与他说话时,并非有意,却总是让他心里暖暖的,生出满满的愉悦。
就是在那样一日日的相处之中,他喜欢上了她,只是总不肯去面对那份暗生的情愫。
直到确定她对自己也非寻常之际,才愿意并满怀欣喜地去正视心绪。
只是,她怎么没过来?不会是因着付琳的一些话对他心生抵触了吧?
这不应该是他担心的事,明知如此,还是担心。
原来,情意之中,谁都不能始终冷静理智。
心念一转,他又想,凭什么自己总要等着她过来呢?这又不是谁定的规矩。去看她好了。
俞仲尧起身,去了章洛扬的房间。珊瑚、芙蓉见了他,上前行礼,又指一指里间,“小姐在看书。”
他打个手势示意她们退下,缓步进门。
章洛扬手里捧着一本医书,看得专心致志,他脚步声又很是轻微,没发觉他的到来。
俞仲尧唇角噙着一抹笑,到了床前,俯身拍拍她的脸。
章洛扬见他过来了,眼中流转着喜悦,“三爷……”双脚却灵巧地勾过薄被,藏了进去——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过来,在自己房里小憩,自是不会从头到脚地穿戴整齐。
俞仲尧笑意加深一些,只当没留意到她的小动作,拿过她手里的医书,坐到床畔,“看这些做什么?”
“没事做,就看看。”章洛扬抚了抚鬓角,觉着这情形实在是不像话,便坐起身来。
俞仲尧却已身形一歪,倚着床头,一臂将她身形揽过,搂在怀中,口中只是漫不经心地问:“哪儿来的医书?”
“……从云荞房里找来的。”章洛扬不自在得要命。再怎么样,她也不觉得跟他熟稔到了这个地步。但是他呢?——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跟没事人似的,反复这样再正常不过。
是她没见识太保守,还是心不正想偏了?
他弄得她一头雾水。
俞仲尧觉出她身形都僵硬了,满心笑意,“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就是横竖都觉得这情形不对劲,一面挣扎着要再度起身,一面随口问他,“你怎么过来了?”没记错的话,他是第一次来她房里。
“过来看看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