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rdo;
&ldo;我带上那个家伙这就走,你将来可不要找来,到那时我不会放人的哦。&rdo;罗嘉生见对方的眼睛凶恶也瞪起,决定马上走人,回头还不忘嘲笑一句。
&ldo;快滚!&rdo;冯宣仁听其调侃也只能苦笑。
&ldo;你不下去送人吗?&rdo;
冯宣仁摇头:&ldo;到你们离开此地的时候,再送也不迟。&rdo;对其无可奈何的罗嘉生只能耸耸肩就下楼了。
少年提着一个衣箱,面无表情地跟着走出了屋子,向楼上的窗口迅速瞄了一眼就上车,车行出介亭街也未见他向后观望过一下,好似出街购物一般的平常。
罗嘉生冷眼瞧着,颇有无奈之感,想起那日冯宣仁找上门,他吱吱吾吾地拐了半天的弯方才说出这个少年的事,还真让他难以置信。
&ldo;我知道你不想走,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看开点吧。&rdo;罗嘉生看出少年的忧郁,安慰着。
&ldo;我明白,&rdo;少年点头,竟还能微笑,&ldo;阿诚只是个下人,少爷的安排已经是很用心了,还能求得什么呢。&rdo;
罗嘉生点头:&ldo;明白就好。&rdo;
车前风景从熟悉到陌生,阿诚在这个城市已待有将近七八年的时间了,对它却至今怀着陌生的体会,每个街景似曾相识,细看却又是另样的风景,冷漠地把他阻隔在外,连诚心触摸也是冷硬相对的。也许说不想离开这里是言不由衷吧,因为身不由已,任何自生的想法都是一番枉费。
&ldo;你……也许还不了解冯兄这个人,&rdo;打断阿诚的思绪,罗嘉生觉得有必要和少年说清楚一些事,&ldo;他看来很坚强,其实很……脆弱的。&rdo;他小心地措辞着,试图把话里的意思正确地传达给少年。
阿诚略有惊讶,侧头看着罗嘉生。
&ldo;在有些地方,他比普通人还不如,根本不知如何处理事情,&rdo;说着,罗嘉生不觉笑了出来,叹口气,&ldo;过于理想化的人都有这种毛病,可是他们往往又有把人卷入其热情的本事,真是危险得很啊!&rdo;
阿诚不明白,只是枉然地听着,这人对少爷的见解显然与自己大不相同。
&ldo;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把你送走吗?&rdo;罗嘉生看着阿诚的眼睛问道。
阿诚摇头,这是个他久问未果的问题。
&ldo;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把你怎么办,他其实有些怕你。&rdo;罗嘉生对他淡淡一笑。
&ldo;怕我?&rdo;阿诚惊讶地张着嘴,觉得匪夷所思。
罗嘉生忽然大笑起来,不再回答他,只是拍了拍他肩膀:&ldo;你先走也好,待他自己冷静下来,如果真的搁心不下你自会再来找你,如果他真的决定放手了,你离开倒不失为一件幸事,不是吗?&rdo;
此番话在阿诚听来如天书一样的难解,他话不搭调地怅然回着:&ldo;可我……不是想走的……我未想过要离开他的……可他要赶我走,连看都没有看过我一眼……&rdo;断断续续一个&ldo;他&rdo;字,把不想泄露的都泄露了,连自己也不觉得,只是失神望向车窗外,从刚才起压抑住的悲哀也跟着一泄而出,无法伪装了。
瞧着他的模样,罗嘉生摇头叹息:真是一摊子的糊涂情帐。
阿诚错了,他渴望的目光从他从屋内出来,提着箱子上车直至车开出院子,消失在街面的那一段时间里,它始终殷勤跟随,不离左右。
冯宣仁看见少年抬头的一眼,就躲于窗纱后,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躲开,只是近乎于本能的反应。其实让他看见又何妨?害怕的不是楼下的人,而是自己的心。
了结吧,情孽也好荒唐也罢,如果纠缠到性命都是不值的,他尽心地劝慰着自己,不去管乍一瞥下看到那眼眸里的忧伤如尖刺一样扎在肉里,让他疼得胸口发闷。
罗嘉生正如冯宣仁所说的,确是个仁心的人。他把阿诚安置妥当,也没有把他当个下人看待,虽让他前后地跟着,也是有事说事坦荡相对的,绝没有收容者的盛气凌人,从他身上阿诚看到少爷为人处世的影子,真是龙交龙凤交凤的道理。原本这样,阿诚是宽了心,至少他觉得理应如此。罗嘉生采购医用器械,托运设备忙得团团转,也让帮手的阿诚少了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失为善事一桩,一方面阿诚也回避着心中的解不开的结,将来的生活总得尽快去适应。
一周就这样仓促流逝,行程已至的晚上,待罗嘉生接了个电话后告诉阿诚,阿三就要被送过来了,船票已经订好,明日就可离开。阿诚喏喏地应着,无关痛痒地淡漠,企望着阿三的到来,但心里还存着一丝想见那个人最后一面的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