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生只能嘿嘿傻笑。
向茵茵仰头看他,问说道:“我娘可好?”
周全生这才想来说话,说:“哦,大娘那边很好,冬天冷了,我将大娘屋子又用泥巴糊了糊,能挡风,上回你给的钱,我帮大娘都买了米粮收着。昨日个我将一些干货都拉去卖完了,晚上回去给大娘带了件棉袄。哦,还有这个。”说完将手中东西递了过来。
向茵茵接过打开,是一件叠着的水红色衣服,看样子应当是个棉袄子,袄子上面还放着一个小包包,向茵茵捏起慢慢的打开,还没打开全,便闻着一阵咸香,很诱人的样子。
打开来才看清是新炒的咸豌豆。金黄亮泽,一看就是十分酥脆诱人的样子。
向茵茵抬头弱弱问:“这是,给我的。”
周全生嘻嘻地笑,点点头。
向茵茵愣了愣神,心里除了一点点感动外,全被他这样的情谊吓着,忙忙推回他怀里去:“不行,我不能要,你快拿回去退了。”
周全生抱着那包东西,梗着身子,脸上有些僵硬,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一包豌豆掉落下来,摔得散了一地。
见着他那样受伤的样子,向茵茵十分过意不去。她就不该承他帮这么多忙吧。
“这些日子多谢周大哥照顾了,只是我这个人,我这个要并不如你看起来那么好,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年在外头,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我在这府上做什么过活的。”向茵茵顿了一会,想着如何直接开口说了。
周全生这会倒接下话头来,低头说:“我知道,你被送回来那天夜里,我是最先知道的。比大娘都早。也是我送他们走的。”
向茵茵惊得睁大了眼,问:“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周全生咬牙,看着地面,说:“左不过是有钱人,说什么看你是卖了年契进府去的,才送个尸体回来,若是家生的奴才,早便丢乱葬岗子了。我打不过他们,你也打不过。”
周全生现在这会子说起那件事来,身子上还冒着一股子狠劲儿,倒不像平时的那般懦弱老实的样子,倒叫向茵茵心里安慰。
“那边府上姓什么?”向茵茵接着问。
周全生这会倒来看她了,对看上她的眼一会,才显出向茵茵先前见着的那样的羞涩意思来。
他说:“像是姓林,他们来了就走,急急忙忙的,我又紧顾着看你,没有问明白。”
向茵茵心里这时一顿下落,蓦然失望又清醒,知道又如何,问得清楚明白,又如何,她能跳到人家门口去为那个死去的灵魂争论一番不?她能力如此,那个早早冤屈去的小姑娘,应当不会十分怪她吧。
周全生有些失望地说:“我还以为妹子你是打算将那边忘了呢。”他以为她一觉醒来,便想透了,愿意留在这个小村子里过活了,以为她与自己亲近,是知道自己心意打算接受了呢。
向茵茵说:“我只是不记得之前的事了,想要问清楚罢了。并不曾想着要回去,只想着弄清楚了才好。”
向茵茵默然一会,从他手中扯过那件袄子,掏出才得的那半块银子,塞进他手里,说道:“想来不好退了。退了也不能照原价的,白白自已亏了给人赚了去。我便收下了,这银子是才主人家赏的,便给周大哥拿去,你自己给自己买件厚实的,就当我与大哥你做了件一样。”
周全生见她接过了袄子,眼里发亮,将她的银子要推回。
向茵茵便笑说:“我送大哥棉大哥不要么?再说,也不全是给你的,余下的,帮忙看看我娘缺什么,或者替她置办些东西啊。我在这有吃有喝,又用不着。我还想着以后得了工钱,请大哥帮忙买些鸡鸭猪什么的养着呢,还想着等攒够了钱,买些地呢,大哥不帮我,我找不着人帮我的。”
她见着周全生慢慢地将脸红成了熟螃蟹,眼睛也直勾勾朝下看着,低了头一看,原来自己的的手因为不让他推回银子,包在了他的大手上。
向茵茵见他全然愣住,收回手来,笑了笑,说:“那就麻烦周大哥了。我这边呆不了太久,你也早些回去吧。”
周全生呆呆要笑,连说:“不麻烦。”
向茵茵看着他走,周全生几步一回头,笑呵呵地。
等他走远,向茵茵低了头也往回走。
才来那几天太轻率了些,得重新审视现在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