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客厅的嵌板又闭起来。当我们的眼睛受到阳光过度猛烈的照射,眼膜上就浮游着强力集中的光线,我们现在的情形正是这样,我们把两手按在眼睛上。要过些时候才能把我们眼中的纷乱安静下来。后来,我们的手放下来了。
&ldo;天哪,我从没有想到呢!&rdo;康塞尔说。
&ldo;我也还不能想到呢!&rdo;加拿大人回答。
&ldo;当我们回到地上的时候,&rdo;康塞尔又说,&ot;看惯了这许多自然界的神奇,对于陆地上那些贫乏可怜的人手造的简陋小东西,我们将怎么想呢!不!人居住的世界对于我们来说,真是不配了,不值得我们注意了!&rdo;
这样的语句从一个冷淡的佛兰蒙人口中说出来,表示我们是兴奋到了如何沸腾的程度。可是加拿大人乘机浇下一盆冷水。
&ldo;人居住的世界!&rdo;他摇摇头说,&ldo;你放心吧,康塞尔朋友。我们不能回去的了!&rdo;
那时是早晨五点。这时候,诺第留斯号的前端发生一次冲撞。我明白那是它的冲角碰上了一大群冰。这可能是由于一时驾驶不准,因为这条海底地道受冰群的堵塞,并不容易航行。因此我想,尼摩船长是在改变路线,或绕过这些障碍物,或沿着地道的弯折处驶去。总之,船的前进是不能完全被阻止的。但是,完全出我意料之外,诺第留斯号显然是向后倒退而行了。
&ldo;我们倒回去吗?&rdo;康塞尔说。
&ldo;是的,&rdo;我回答,&ldo;恐怕这一边,地道是没有出口了。&rdo;
&ldo;那么?……&rdo;
&ldo;那么,&rdo;我说,&ldo;船行很简单。我们倒退回去,我们从南口出去就完了。&rdo;
我这样说是想表示我心里很安定,但实际上并不如此。这时诺第留斯号倒退着开行,速度愈来愈快,机轮倒着转,带着我们如飞而去。
&ldo;要耽搁时间了。&rdo;尼德&iddot;兰说。
&ldo;早几个钟头,或晚几个钟头没关系,只要能出来就
我从客厅到图书室来回地走了一些时候。我的同伴们坐着,一言不发。不久我躺在长沙发上,拿着一本书,两眼机械地看下去。一刻钟后,康塞尔走近前来,对我说:
&ldo;先生看的书很有趣吗?&rdo;
&ldo;很有趣。&rdo;我回答。
&ldo;我想是很有趣。先生看的书是先生写的书哩!&rdo;
&ldo;我写的书吗?&rdo;
正是,我手中拿着的是那本《海底的神秘》。我真是没有想到呢。我把书合起来,我又来回地走起来了。尼德&iddot;兰和康塞尔两人站起来,要走开。
&ldo;朋友们,请留下,&rdo;我拉住他们说,&ldo;我们留在直到我们退出这条走不通的道路。&rdo;
几小时过去了,我时常看那挂在客厅墙壁上的机械压力表指出,诺第留斯号保持在三百米深的一定水层中,罗盘总是指向南,测程器的记录是速度每小时二十海里,在紧窄的水道中来说,这是过快的速度。尼摩船长知道船行不能过快,但这时候,几分钟简直等于几世纪呢。
八点二十五分,第二次冲捡发生了。这一次是在船后部。我面色发白了。我的同伴们走到我身边来。我拉着康塞尔的手。我们面面相觑,拿眼光来代替说话,这比用语言来表示我们的思想,好像更为直接些,这个时候,尼摩船长走进厅中来,我迎向前去。我问他:
&ldo;南边的路也堵住了吗?&rdo;
&ldo;是的,先生。冰山翻倒的时候把所有的出口都堵住了。&rdo;
&ldo;我们是被封锁了吗?&rdo;
&ldo;是的。&rdo;
第十六章 缺少空气
这样,诺第留斯号的四周,上面下面,都是不可通过的冰墙。我们是冰山的俘虏了。加拿大人把他的粗大拳头拍打着桌子。康塞尔沉默不言。我眼盯着船长。他的面容又恢复了平常的冷淡、严肃,他两手交叉着,他心中思考。诺第留斯号不动了。船长于是发言了,他声音镇定地说:
&ldo;先生们,在我们目前所处的情况下,有两种死的方式。&rdo;
这个神秘人物好像一位数学教员,给他的学生作算术问题的解答。他又说:
&ldo;第一种死的方式是被压死。第二种是被闷死。我不说有饿死的可能,因为诺第留斯号储藏的粮食一定比我们还能耐久一些。因此我们来考虑一下压死或闷死的可能性&ldo;船长,&rdo;我回答说。&rdo;至于闷死那是不用怕的,因为我的储藏库有满满的空气。&rdo;&ldo;对,&rdo;船长说能现实化的过程,也是质料形式化为具体事物的过程。这一,&ldo;可是这些空气只能使用两天,现在我潜入水中已经有三十六小时了,诺第留斯号的重浊空气经需要调换。到四十八小时,我们储藏的空气就用完
&ldo;那么,船长,我们想法在四十八小时前脱身就是了。&rdo;
&ldo;至少,我们要想法试一下,把围住我们的冰墙凿开。&rdo;
&ldo;从哪一面凿呢?&ot;我问。
&ldo;那探测器可以使我知道。我把诺第留斯号搁浅在下部冰层,我的船员穿上潜水衣,从冰墙最薄的地方凿开冰山。&rdo;
&ldo;可以把客厅的嵌板打开来吗?&rdo;
&ldo;没有什么不可以。船已经不行驶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