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伊莉丝女士,你要牢记自己作为初学者的身份,不要想着战胜敌人,你的任务首先是保护自己,只要你不迫切地求胜,你就不容易失败。”
这听起来有些奇怪,伊莉丝疑惑地看着艾默里克,但对方却坦然自若,于是她又转向莱昂,看到连他也表示同意之后,伊莉丝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这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可是。。。。
“很好,这就是初学者的关键,伊莉丝,我理解你的心态,我也曾和你一样年轻,但连孩子都知道用剑可以刺人,评判一名骑士的标注并不取决于他对剑尖的运用,而取决于他对剑身的掌握。”
伊莉丝似懂非懂地点头,郑重地对执旗骑士道谢,但对方只是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最后,不要用动作来判断对方的目的,而是用呼吸,人要用力的时候,他的呼吸就会变深,人一但开始疲惫,他的呼吸就开始急促,人在吸气时变强,呼气时则会变弱。。。。当你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剑上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法取胜了。”
伊莉丝兴奋地点头,这段话完全符合她对骑士们的想象,而且听起来也的确实用,她对着艾默里克练练道谢,而对方也同样郑重地向她还了一礼。
跟在艾默里克身后的信徒将这一幕留在纸上,起初,他们只有极少数人负责记载全体圣人们的言行,而这是一种信徒内部的强制性任务,但很快,随着时间流逝,圣人们在一次次比武和交流中变得越发亲近,旁听的信徒也被打动,从第一位信徒公然向克伦威尔宣誓效忠开始,这种行为开始极速蔓延。
牧师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分裂出超过二十个教派,除了活圣人本人以外,那些声名显赫,最为强大也最具智慧的圣人们也逐渐有了自己的追随者,在这些新成立的教派当中,又以圣克伦威尔的教派最为庞大,其成员已经超过了三十人,其中既有从黄金港出发的苦修者,又有一路上受他鼓舞的平民。
连伊莉丝身后也有两名追随者,但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学习,于是在最初的苦恼后,她很快又无视了这些人,继续专注于她的训练。
虽然在获赐金焰的同时,地上之神也赋予了她战斗的技巧,但这并不够,要证明自己,她就必须在战场上取得卓越的功勋,为此她必须加倍努力地训练,希望能通过当下的努力弥补过去被迫荒废的时间。
她又期待地转向莱昂,希望能得到一些教导或忠告,于是莱昂想了想,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她的剑,又移向她覆盖铁甲的指尖,一路从手臂向上攀爬到肩膀,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我有一个问题,伊莉丝女士,在你看来剑是什么?”
他眉头紧皱,语速缓慢,每个单词都格外沉重,仿佛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剑是锋利的木棍吗?挥舞手腕,然后剑尖才会刺向敌人?这就是你用剑的方式,但这是错误的。”
伊莉丝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右手,随后她又放松下来,对莱昂行了一礼,恭敬地说:“请赐教,亚瑞克大人。”
“这很难解释,但。。。。当你拿起剑的时候,它应该成为你肢体的延伸,而不只是一件危险的工具。。。。举个例子,当你想移动你的手时。。。。不对,”
莱昂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两次拔出剑,灵活地挥舞几下,又把它重新放回剑鞘,但不论他怎么努力,他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句,于是只能放弃: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描述,这是种很奇特的感觉,当你完全掌握你的剑时,你就不会感觉到它的重量,就像你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重量一样,当你需要它在那里时,他就会在,就像你挥舞手臂一样自然。。。。抱歉,但如果你想体会这种状态,或许可以尝试在放松的情况下挥舞你的剑,这应该有助于你找到感觉。。。。”
虽然莱昂的话支离破碎,而且十分抽象,伊莉丝还是郑重地对她道了谢,看着大骑士的背影逐渐远离,伊莉丝低下头,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手心上。
她没有再急着寻找训练对象,而是像艾默里克和莱昂所说的那样,一边随意地挥舞着长剑,一边感受自己的呼吸。
坦格雷德伯爵说得很对,呼吸的确和力量息息相关,她甩挥舞长剑的动作也在变得越来越轻松,但这恐怕不是因为她走对了方向,而是因为剑本身的惯性。
伊莉丝长吁出一口气,她停止了继续挥舞长剑,而是打算握着剑挥舞手臂试试,可她刚一睁眼,却看到了尊贵的活圣人,维拉正站在她的面前,表情有些复杂。
她的右手似乎是无意识地握成拳头,放在胸口正中,这是信徒们祈祷的常用姿势,但她深吸一口气,最后却转化成一声叹息,然后放下了手。
“团长?”伊莉丝疑惑地问。
“没什么,”维拉抿了抿嘴,她垂下头,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又看向伊莉丝,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认真地说:“这会很累,但不要放弃。”
“是。。。。”
伊莉丝本想毫不犹豫地回答,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收回了原本的话,面对着活圣人平静的目光,她将所有单词和情绪凝聚成一声不太得体,也不优美的音调:
“嗯!”
维拉朝她笑了笑,然后重新抬起头,按着剑鞘,走向训练场的中央,她猩红的长发被微风吹起,分开了跃动的火海,圣人们纷纷向飞升者行礼,但伊莉丝却没有再欣赏团长的英姿,她低下头,闭上眼,然后再一次拔出了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