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灶房口闻到麦香味的皎皎一个劲地咽口水,他下意识拉开肚肚前的衣兜,发现什么都没有后就歪着小脑袋,思索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换。思索了一会后皎皎就迈着小短腿跑到院子里,蹲在地上用小手摸着地面,下一秒,一抹绿色从他小手下的地面钻出,转眼变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大树以极快的速度开花结果,转眼树上就挂满了甘甜可口的果子。皎皎接过大树主动递过来的果子,费力地抱在怀里,噔噔噔地迈着小短腿往灶房的方向跑。“啊呀。”跑到灶房的皎皎将满怀的果子往阿雷拉面前递。正将一块烙好的糖饼往碗里放的阿雷拉见此有点懵。有点抱不住怀里果子的皎皎费力地将果子往她面前又递了递,稚嫩的小嗓音有点着急:“啊呀。”被催促的阿雷拉下意识伸手接过果子,见她接过果子后皎皎就抬高小手指了指灶台上的碗,咽了咽口水,有点模糊地道:“皎皎啊。”抱着果子的阿雷拉见他这样,试探地将装着糖饼的碗递到皎皎面前,迟疑地道:“换?”皎皎点了点头:“换”馋了的皎皎连学说话都快了不少,这脆生生的一声换让阿雷拉都呆了一下。踮着脚看着面前金黄的饼子,皎皎将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手在碗里拿了两个糖饼后向阿雷拉弯了弯眉眼,就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往外跑:“爸爸,爸爸。”听见喊声的赫斯涅门从房里走出来,就看见小家伙手里拿了两个什么东西跑来。“爸爸,啊。”跑上前的皎皎举着手里的糖饼递给爸爸。赫斯涅门蹲下身,白金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逶迤在地面。赫斯涅门伸手接过皎皎手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就见小家伙像是饿极了般嗷呜一大口咬在手上的糖饼上。赫斯涅门询问的动作一顿,随即拧眉沉思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饿着小孩了。阿雷拉的手艺不错,糖饼做得外酥里嫩,里面温热的糖心虽然不多,但依旧让皎皎吃得很是满足。这个糖饼并不是很大,也就小孩巴掌大小,没一会皎皎就吃完了,此时正搁那闻小手上残留的味道呢。赫斯涅门见此将手里没动的饼子递过去:“吃吧。”“不呀。”刚刚还在馋得不行的皎皎对爸爸递过来的糖饼表示拒绝,软软的小嗓音十分认真:“爸爸的,皎皎不呀。”说完皎皎还伸手将爸爸的手往他那边推:“爸爸,啊。”赫斯涅门看了看皎皎认真的小脸,又看了看手里的糖饼,想起他先前那馋得不行的小模样,不知怎的突然低笑了两声。他低头咬了口糖饼,伸手将皎皎抱在怀里,一边揉着皎皎毛茸茸的头发,一边想,他或许真的该学学怎么养小孩了!让小家伙馋成这样是他失职了!神灵的幼崽就该什么都有!所想的,所要的,他都该送到他手里!夜晚,阿雷拉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这棵突然出现在这破旧院子里的树,树上繁茂的枝叶间挂着一个个硕大饱满的果实。坐在院子里的阿雷拉按住被风吹得乱飞的头发,闭上眼仰高了头鼻翼扇动着去嗅空中清甜的果香。诱人的果香钻进鼻腔直达肺腑,睁开眼的阿雷拉看着淡色的月光透过枝丫间的缝隙洒落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并不在荒城,而是处在茂密的林间。阿雷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充满生机的大树,在她匮乏的记忆里,荒城的树木都是枯黄的,死气沉沉的。这么枝繁叶茂且亮眼的绿色好像并不应该出现在以黄沙为背景的荒城。可它就是出现了,违背了神明的旨意出现在了这片被神明厌弃的地方。阿雷拉再度深深嗅了口树木的气息,然后抬手捂住胸口,这乍然的出现,好像莫名地也给她这个即将枯败的小兽人带来了一丝希望和生机。“阿雷拉。”站在门口的阿雷斯看向院子里举动奇怪的妹妹。“哥哥。”捂着胸口的阿雷拉侧头看向站在房间门口的哥哥,她弯了弯眼,抬手招了招:“哥哥,你快过来。”阿雷斯走上前,干瘦的脸上满是疑惑:“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干嘛?”“哥哥不也是睡不着吗?我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哥哥是在装睡了。”阿雷拉说着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示意他坐下。阿雷斯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学着她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面前这棵和荒城格格不入充满生机的树。“哥哥,你去比安森林时看见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树?”阿雷拉歪头看着他,头上的狼耳朵放松地贴在枯黄的头发间,浅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嗯。”阿雷斯点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悠远:“很多,很多这样的树。”当时初看见森林的他愣了好久,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画面,和漫天黄沙的荒城不一样,不过那里充满着蓬勃生机的同时,也充满了随时能夺走他生命的危险。“哇,那一定很好看。”阿雷拉惊叹了一声后,继续抬头看着面前的树,良久,她道:“哥,也许你这次将皎皎带回来是对的,他或许会给荒城带来想象不到的变化。”阿雷拉的神情有点怔然:“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对兽人的心性特别敏锐,他们在我眼里像是被涂抹上了一种易分辨的色彩,我能清晰地‘看’到他们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情绪和性格。”“好的,坏的,偏激的,躁怒的,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我能感知到他们的思想,虽然有时候不是很准确,但大致的想法总能摸个大概。”“可是哥哥,你知道吗?”阿雷拉微微歪了下头,浅绿色的眼眸里带上了疑惑,像是在为什么超出她认知的事感到疑惑:“皎皎在我眼里是干净的,纯粹的,他几乎没有负面的一面,干净得像是一捧水,吸引着我这个在沙漠干涸已久的兽人。”“哥。”阿雷拉突然站起来,她伸手去拉坐在地上的阿雷斯:“我们去说服族人吧,说服他们不要敌视警惕皎皎和那位大人,我有预感,只要我们不伤害皎皎,那位大人就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兽族的事。”阿雷拉咧嘴笑了笑,眼眸里散发着兴奋的光芒:“而他们的到来,一定会为兽族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坐在地上的阿雷斯仰头看着站在月亮星辰下的妹妹,她眼里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妹妹这不同以往的样子蛊惑住了,反正阿雷斯他脑子一抽,跟着他妹妹来到了族长的门前,并在深夜敲响了门。直到敲响门的那刻阿雷斯才猛然清醒过来,然而一切都晚了,被打扰了清梦的族长已经怒气冲冲地打开了门,此时正黑着脸瞪着他们,浑厚的声音仿若闷雷:“阿雷家小子,你最好有事!”脑袋一片空白的阿雷斯:“………”“族长叔叔,我有一件对兽族很重要的事,能不能麻烦您将族叔他们召集过来。”阿雷斯还没来得及想出借口离开,就被自家妹妹这话整得眼前一黑,一时有种想要晕过去的冲动。塞猛的目光落在阿雷家这个存在感一向很弱的小女娃身上,他咧嘴扯出个凶恶的笑容:“小女娃你得知道,召集族人过来不是一件小事。”“我知道的塞猛叔,我以性命做赌,所要说的事对荒城来说绝对很重要,不会让各位族叔们白跑一趟,若到时候但凡有一位族叔觉得不值得跑这一趟,大可扭断我脖子。”阿雷拉抬头直视塞猛的眼睛,浅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坚绝。塞猛一惊,随即大笑了两声:“小女娃好勇气,就冲你这勇气这事我也办了。”这一晚,兽族族长的屋里不断传来争吵,咆哮,怒吼和各种碰撞的声响,这一切声响最终在天际亮起一抹鱼肚白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