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邻居去找人去了,可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大妈叹气,“南柯,你帮着想想他有可能去哪?”
棋牌社,公园,和老头子交好的人家,这些南柯能够想到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南柯甚至打电话求助卫熙,可卫熙也束手无策。
现在他们知道的只有老头子出门的时间和他带着一个装了吃的的布袋子,
这一天晚上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老奶奶辗转反侧,枕头被眼泪打湿了,这么多年有老头子护着,没受过什么委屈,积攒了几十年的眼泪全在今天一下子流出来,老奶奶心乱如麻,呆呆的看着外面尚且昏暗的天色良久,正巧瞥见自己放在摇椅上的毛衣,她拿起来端详着,是老头子喜欢的颜色款式,可她现在甚至希望他忽然出现在面前,嘴角忍不住翘着,嘴里却要挑剔着这里的线头那里的瑕疵。
只要他平安就好。
报警之后警察过来询问了情况,年轻的女警察一边安抚老奶奶一边自己红了眼眶,她轻声嘟囔着“怎么最近这么不太平”,被一直守在旁边的南柯听见了。
他追出去问女警察:“最近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起来刚刚大学毕业的警察被南柯糊弄了几句就什么都说了,“昨天在这附近发生了一场车祸,肇事者逃逸了,受害者被送到了医院,现场只有一个布袋子装着几样吃的,现在还昏迷着,没联系上家属呢。”
南柯心里咯噔一声,用仅剩的理智问警察:“受害者是一个老爷爷吗……”他快速的描述着老头子的长相,噼里啪啦说完之后大脑一片空白,都想不起自己都说了什么。
女警察一脸茫然,“不是啊,受害者是个小姑娘,穿着c中的校服,对了,你是不是c中的?我们正要去学校了解情况呢。”
南柯的心放下又提起,虽然天灾*每天都降临在这个世界,但是一旦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就会让人特别难以接受。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说不定我认识她。”南柯咽了口口水,嗓子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似的,粗糙沙哑,他艰难的说出口,眼神恳切。
女警察抓抓头发,纠结了一会,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走吧,趁着我们头没发现。”
鬼鬼祟祟潜入病房里的两人被护士疑惑的打量着,病床上苍白瘦弱的女生安静的沉睡着,被包扎好的纱布上还透着些血迹,黑发凌乱的披散着。
南柯已经认出来这个女生了,不仅是因为他交友广泛,还有这个女生本就出名的原因在。
在学生时代,总有一些人游走在人群的边缘,和前呼后拥的南柯截然不同,比如说童蔻,她常年坐在教室的角落,哪怕最亲和的老师看到她也无能为力。
她的冰冷像是山巅经久不化的积雪,绝非一日之寒。不是没有热情的同学老师尝试过,可惜他们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她好像不需要温暖和陪伴,一个人的世界清净自在。
南柯对于她的印象更深刻一点,因为他曾经有几次正好看见童蔻在树下一边翻书一边吃饭,这没什么奇怪的,虽然这里人少,但不可否认这里风景如画,适合消遣放松。
问题是这几次她吃的都是馒头,这在南柯看来不可思议,要知道,c中的学生没有这么寒酸的,就算没有左一个大牌包包右一个顶尖的首饰,大家都至少出身小康之家,衣食无忧。
天生就有超乎常人的好奇心的南柯顺藤摸瓜去调查,发现童蔻父母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双双去世,在瓜分完赔偿款后,没有亲戚愿意接纳的她只能去孤儿院,欺负人抢东西的情况变着花样的频繁发生,童蔻过的艰难极了。
所以就算童蔻没有按时回家,也不会有家长紧张的去报案,南柯这样和警察解释道。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童蔻受伤的地方会出现老头子的布袋子?警察已经去调附近的监控录像,可惜没什么效果,那里属于死角,而且天色昏暗,看不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南柯在童蔻的床前坐到了暮光渐渐笼罩了整座城市,橙红的太阳像是一颗滚入清粥的鸡蛋黄,滚着滚着天色变成了粘稠的暖黄色。
童蔻醒来的时候卫熙刚刚得到消息过来,正在和南柯小声的交流最新的进展,警方初步判断是肇事司机下车检查情况时发现她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正打算逃跑时,老头子路过准备呼救,惊慌的司机就把老头子拽到车上带走了。
“也就是说,老头子被司机绑架了?”南柯不可置信的拔高嗓音,以至于卫熙觉得童蔻是被吵醒的。
睁开眼睛挣扎着要自己坐起来的童蔻冷冷的看了南柯一眼,说道:“聒噪。”
童蔻并没有看到肇事司机的模样,猛烈的撞击后她就陷入了昏迷,对于事情的进展一无所知。
“童蔻受伤的消息已经在同学之间传开了。”卫熙和南柯告辞后继续讨论着这件事,南柯正要说些什么,被卫熙忽然拉到医院走廊上的盆栽后面,借着树枝和宽厚叶片的遮掩探出头去看,南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跟着卫熙一起屏住呼吸。
童蔻的病房前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在卫熙和南柯的认知中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从来不曾相交。
是校草。他没穿校服,只是穿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身材清瘦修长,五官精致的像是漂亮的女孩,哪怕一路低着头刻意低调,卫熙都能听到附近几个女孩子小声尖叫着。
这样的少年在每一个遇见他的女孩心中都是一道美丽的剪影,好似多年后再回味还能闻到清新的气息,那些喧闹的青涩的时光像是穿堂而过的风,吹着各种片段呼啦啦一下子涌入脑海里。
校草找了一会,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似乎是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才敲门进去了。
没来得及关严的门缝漏出童蔻冰凉的声音,还有几分不耐烦,“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手链都还给我了,现在还过来干什么?”
校草被童蔻劈头盖脸的一番话说的呆愣了一会,借着这个功夫,南柯和卫熙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南柯以自己多年来的节操发誓,他们才不是燃烧起熊熊的八卦火焰呢,他们在很认真的挖掘破案线索。
“我是来道歉的,”校草长而卷曲的眼睫毛像是蝴蝶扑闪的翅膀,把眼睛衬托的像是单纯无辜的孩童,卫熙对于这些情侣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正打算拉着南柯离开,却被接下来的话惊的停住了脚步。
“撞伤你逃逸的是我哥。”低着头不敢与童蔻对视的校草艰难开口。
童蔻不怒反笑,“你真是有一个好哥哥呀,这回你想怎能办呢,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了,再不会任你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