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柠也正在死命的回想他的妈妈是怎么哄他睡觉的,这时,就听窗外闹哄哄的。陆康南喜欢安静,齐叔特意交代过,所以家里的厨师和家政阿姨平时绝对不会吵吵嚷嚷的,更别说是陆康南现在病着,家里现在安静的掉根针都听的见。陆康南烦躁的把一个抱枕往窗边一扔,按着额头问:“外面怎么了?再吵全部开除。”方柠也趴到窗边往外看了看,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人在别墅大门口扒着围栏喊着什么。别墅的窗子隔音效果都很好,他听不清具体在喊些什么。那女人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年纪,齐叔和厨师正在跟那女人交涉着,看起来是想要赶她走,齐叔举着电话应该是在叫园区保安。方柠也回到床边,给陆康南掖了掖背角:“是个女人,年纪挺大了,她好像有什么事情,我出去看看,你躺着别动。”方柠也刚站起来要往外走,就被陆康南拉住了手腕:“你别去,把电话给我。”陆康南强撑着坐起来,拨了齐叔的电话。“陆总……。”“门口怎么回事?”陆康南问。“有个女人闹事,说什么他儿子是无辜的,想求您把他儿子放了,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我已经叫了保安。”齐叔不明所以,只能学着那女人的话。“你告诉她,不管是谁指使她来闹,让她立刻就走,如果再敢来,我保证让他儿子一辈子也出不了看守所。”说完,陆康南果断挂了电话。“那人是谁呀?”方柠也又趴到窗边,看着齐叔跟那女人说了句什么,那女人更加激动了,又哭又喊的。这时保安赶到,拖着那个女人往外拽,但那女人死命的抓着围栏不肯走,看起来很可怜。方柠也把窗子打开了一个小缝隙,那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立刻传进了卧室:“陆总,您行行好,我儿子年纪还小,一时糊涂,您就放过他吧,他要是坐了牢,我也活不成了……。紧接着,两个保安一起把那女人的手指一根一根从围栏上的扒开。但那女人好像抱着必死的决心,只要能救他的儿子,脸面尊严都可以踩进泥巴里,保安扒他的手指,她就整个人都抱紧围栏,就是不走。寒冷的北风吹掉了那女人的棕色毛线帽子,露出一看就未梳理过的蓬乱头发和满是泪痕的粗糙的老脸,她抓着别墅的围栏不甘心的大哭着。“关窗。”陆康南深吸了口气,强打精神对方柠也说:“你还记得前阵子盛业无人机桨叶脱落事故吗?那女人是无人机机主的母亲,机主联合伤者家属诬告盛业,给公司名誉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这期间损失也不小,盛业以诈骗罪起诉了他,那人现在还在看守所里。”“那伤者家属也在看守所里?”方柠也关上窗,但没回头,一直盯着那个痛哭的女人。“就是伤者家属举报了他,不然我们也不会起诉成功。”陆康南说。“为什么举报他?”方柠也天真的问。陆康南看着方柠也的背影,说:“因为我告诉伤者家属,盛业只会给一方赔偿金,所以伤者立刻举报了无人机机主,说无人机机主威胁他们合伙污蔑盛业,不答应就不给医药费。”“万一伤者家属是撒谎呢?”方柠也问。陆康南的语气毫无起伏的说:“我不是法官,我只管盛业的生意不受影响就好,我不管他们谁撒了谎。”方柠也没再说话,一直看着远处那女人佝偻的身影,她还是被保安拉拽着往后拖走了,直到没了人影,还能听到那女人的哭声。方柠也十二岁就没了母亲,所以看到别人的母亲受苦,也会有些难受,儿子犯的错,却要一个年老的女人承担痛苦。方柠也轻轻叹了口气。陆康南敏感的察觉到了方柠也细微的情绪变化,他冷着脸,寒声问:“怎么?你同情她?”方柠也迟钝,没发现陆康南看他的目光已然发生了改变,点了点头说:“我只是觉得那阿姨也没什么错,怪可怜的。”陆康南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说:“方柠也,你过来。”方柠也走过去,冷不防的被陆康南一把掐住了脖子,血液回流进输液管陆康南也视而不见,他紧盯着方柠也的眼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男人的公司被人污蔑,无良媒体收钱办事,对我穷追猛打,要致我于死地。我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挽回损失,累成现在这个样子,差点他妈的过劳死了,你居然同情害我的人?方柠也,我真没想到你的同情心这么廉价。”其实陆康南病着,没什么力气,他自认为即使自己脾气不太好,但也把方柠也保护在一方小天地里不受外界伤害,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算是对他冷漠相待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