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南一只手勉强撑着洗手池的边缘,另一只手依然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但又不像特别想吐。方柠也看他还能站,暂时放开手,用最快的速度给陆康南接好了漱口的水,等他转过头刚要说话,就看雪白的洗手台上滴滴答答的落了好多血点子。方柠也眼看着洗手台和水池里的血点子越来越多,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猛地往下坠。他慌忙间抬头看向陆康南,就见陆康南捂着口鼻的那只手,血顺着指缝丝丝缕缕的溢了出来,短线一般的往下落……。“陆康南……。”方柠也登时吓得手脚冰凉,哆哆嗦嗦的抬手去拉陆康南的手。陆康南这个时候人也是懵的,没什么力气反抗,手一放下,下半张脸上全都是血,血顺着下巴流向脖子。方柠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高陆康南的头借着灯光仔细的辨认,血是从陆康南的鼻子里流出来的。陆康南反倒毫不在意,推开方柠也掐住自己下颚的手,有些恍惚的抬手去擦脸上的血迹,又看了看自己沾满血迹的手。他的神情一如平常的冷淡,深琥珀色的瞳孔里毫无波澜,竟然短促的笑了一下。他没有看方柠也一眼,抬手打开水龙头冲洗,整个洗手池里瞬间一片猩红,血水打着漩涡流进管道,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血止不住。“许医生,我去找许医生……。”方柠也转身出去疯了一样往楼下跑,在许岩住的客房门上猛砸。“许医生,快醒醒,陆康南……。”方柠也已经说不下去了,他强忍着眼泪拼命的拍门。许岩拉着衣襟把门打开,眉头聚在一起,就看方柠也满手是血,他习惯了一般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陆总又砸水杯了?你家多少水杯也禁不起这么糟蹋呀。”方柠也抓着许岩的衣襟,哽咽着说:“陆康南流鼻血,好多血,你快去看看他。”许岩一听这话,脑子像被人用锤子砸了一样嗡的一声,他暗道不好,立刻严肃了起来。自从上次陆康南出院,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好好休息。从家里搬出去后,他忙着处理盛业内部的事情,加班,出差是日常,现在他的身体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许岩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楼,看到卧室卫生间里站着的满身是血的陆康南,他吓得立刻就清醒了。“陆总,没事啊,别怕,身体前倾。”许岩扶着陆康南,轻轻在他的背上施力。方柠也帮不上忙,站在门口靠在墙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捂着嘴不敢哭出声,直到半个小时以后,许岩才扶着陆康南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血止住了,许岩帮他简单清理洗漱了一下,陆康南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状态倒还可以,人是清醒了,他终于把目光定在了方柠也身上。陆康南上半身未着寸缕,健硕修长的肌肉在灯光下微微发着光,他从床头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对方柠也惨淡一笑,说:“瘦了,过来让我看看你……。”“陆康南……。”方柠也呜呜咽咽的扑到陆康南怀里抽泣,却被许岩强行拉了起来推到一边。“你td作死也别让我看见。”许岩一反常态,没有唯唯诺诺的纵容陆康南,他一把将陆康南手里的烟抢过来,按灭在烟灰缸里。许岩一把将陆康南按倒在床上,指着他的鼻子表情异常严肃的说:“从这一刻开始你哪都不能去,我就把你看死在这屋里。公司的一切事情先放下,你们夫妻俩的官司关上门自己算去。陆康南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好好养一段时间,我保证你除了病根。这次流鼻血就是身体给你的警告,我说句不中听的,你是长命百岁,还是英年……。”那话太不吉利,许岩到底没敢说出口,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段时间的修养对你来说至关重要。你不想住院,我回去求我爸过来家里给你看病,我豁出去再跟我爸回公立医院里遭罪,我也把他请来。我和我爸两个人给你治,再不行我把我妈也请来,我们一家三口围着你超级服务,你面子够大了吧。”许岩一贯谨慎,事不关己他一句也不会多说,陆康南和方柠也从来没见过性格随和的许岩如此疾言厉色,一时间,都愣住了。许岩深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陆康南,算我求你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小方先生还能活吗?别说小方先生,阿衡还能活了吗?他爱的人已经没了,他孤苦了十多年,你要让他再伤心十年吗?你舍得,我舍不得。”“许岩,你对阿衡……,阿衡知道吗?”陆康南这才明白许岩的意思,他要给盛业的员工调理,为的只是夏玉衡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