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见盛蕾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是眼眶子一红,她的老夫人啊!自从被老爷寒了心思,便整日里一副死气沉沉模样,如今这样子,她还在夫人待字闺中时见过,这如何,还能让她狠下心来。
“老夫人,老奴再给你盛一碗!”齐嬷嬷非但不劝了,端着手上的空碗转过身去,不留痕迹的拭了拭眼角泪,正满满当当的给盛蕾又装了一碗。
虽然没饱,但盛蕾也没在为难齐嬷嬷,当真喝了一碗之后,便让齐嬷嬷捡了碗筷。
待齐嬷嬷收拾了东西,回来之后这才开口问道,“子惠那边,可都照顾妥当了!”
子惠便是杜刘氏,之前不知道称谓,如今既然得了记忆,盛蕾自是随口唤来,以显亲近。
提到这个,齐嬷嬷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喜色,也算是老天保佑,虽是有惊,却是无险,“老夫人放心,少夫人和小小姐都无碍!”
“那便好!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怎么这般呛的慌。”听齐嬷嬷这么说,盛蕾这心,送算是放了下来,只见齐嬷嬷端着一个碗过来,生姜特有的味道传入鼻翼之中,盛蕾心中顿浮现一丝不祥的预感。
“老夫人,你今儿个受了凉气,得喝碗姜汤,驱驱寒意才行!”齐嬷嬷的话,果真验证了盛蕾的猜测,盛蕾的脸,顿是不自觉的往下一垮。
她盛蕾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黄连也咽得下,偏是受不了这生姜得气味。
“齐嬷嬷,我当真无事!手不酸,头也不疼,整个人好着……哎呦!”盛蕾还想强词夺理,为证实效,还向齐嬷嬷晃了晃手,摇了摇头。
却哪知,话还未说完,却是‘啪啪啪’的打脸,刚才的粥是齐嬷嬷喂的,这会一抬手,手非但不停使唤,反而还抽了几下,盛蕾顿是忍不住嚷叫了起来。
嚷叫出声之后,瞬间又想起自己刚才的大放厥词,顿时,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将盛蕾闹了个大红脸。
盛蕾这会简直就想挖个地洞给钻了进去,她上次红脸还是小学的时候,哪曾想,如今老了快两轮了,竟然还会脸红,而且还被人抓了现场,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齐嬷嬷,我……你别笑话我!”
“老夫人,您这样老奴欢喜还来不及呢!怎生会笑话您呢!”齐嬷嬷却如她所言那般,简直笑开了花,彼此那个暮气沉沉的老夫人,她自然是更喜欢会哭会笑,会有情绪的老夫人。
盛蕾闻言一愣,想起自身的过往,倒也是明白了齐嬷嬷的感叹,她正了正脸色,望着齐嬷嬷,十分认真的说道,“齐嬷嬷,这些年苦了你了!”
“老奴不苦,苦的是夫人您!您能想开,实在太好了!”齐嬷嬷满脸欣慰望着盛蕾,这些年夫人的苦,她都看在眼里,只是身为下人,有些话,劝不得,夫人能自己想开,她当真是高兴的很,齐嬷嬷端着个碗,挨着床边坐下,然后盛了一勺子,就往盛蕾嘴边送去。
“老夫人,这姜汤快要凉了!还是快些喝的好!”
都到嘴边了,盛蕾实在拒绝不了,只得眯着眼睛,心一横,一口咽下,姜汤独有的味道弥漫口腔之中,然后滑入喉咙,顿引得盛蕾阵阵反胃。
“呕!”盛蕾一把推开齐嬷嬷,将头伸出床边,顿是干呕了起来。
“老夫人,你怎么了?”齐嬷嬷见盛蕾如此,一脸无措的端着碗,想要靠近。
“别,别过来!我闻不得…呕…这味。”盛蕾忙伸手阻止。
齐嬷嬷闻言,忙是将碗端得远远得搁下,这才过来。
没了那股子味,盛蕾总算是缓过气来,倒回到枕头上,忽又想起了救冠玉出水的少年郎,杜鹤的庶出第四子,杜嘉石,也是在杜鹤三个庶出儿子中,唯一一个不是钟氏生的孩子。
这么冷的天,下水也就算了,还在冷风中陪自己呆了许久,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齐嬷嬷,今天嘉石那孩子救了冠玉,我有些不放心,你过他院里去看看行吗?”
齐嬷嬷倒不知这一茬,闻言顿是脸上一肃,点了应承道,“老奴这就去!”
只才刚开了院门,便见四少爷院里的幸州背着个身影站在门口,其身侧,乃是一脸焦急无助之色的穆姨娘,显然意见,幸州背上背着的是四少爷杜嘉石无疑了。
“齐嬷嬷,这孩子烧得滚烫!可如何是好啊!”穆姨娘见着齐嬷嬷,就跟见着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向齐嬷嬷问道。
“可让张大夫看过了?”如今还未至黄昏,虽天有蒙蒙之灰,可还是算看得清楚,齐嬷嬷自然也便瞧见了杜嘉石被烧得通红的脸,忙是让开道儿,请众人进去,又向穆姨娘问道。
只话刚出了口,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昨儿个老夫人乍闻少爷恶讯,一时慌了神,晕过去,额头磕在了神案桌脚,磕了道口子,都未请到张大夫来,今儿个晌午在产房里昏厥过去,虽说也请张大夫,可倒如今,连个鬼影子都未曾见时,她就应该想明白。
“那药童子说,张大夫昨天就省亲去了,今儿个还没有回来!我本想着让丫鬟出门去寻大夫,可守门的说,钟…姨娘有命,如今府内是非常时期,不得出府。”穆姨娘虽说长得甚美,可却是农户出生,心里没有太多的弯弯道道,自然也就不明白这大宅院的一些个阴厮之事。
她说着话儿,脸上亦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连声抽泣着向下齐嬷嬷哭诉,“我这也是没得法子呢!只能求倒夫人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