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兄!”
直至院外传来一突兀声音,略是熟悉的腔调,却才将盛蕾从云游的美梦中惊醒过来,扭头一看,果如自己猜想的那般,来人正是时廊无疑。
只这个时候,时廊又为何会过得府上,而且,还这办畅通无阻进到这里。
盛蕾心中疑惑重重,下一秒,却见一个跌跌撞撞的少年,一脸鼻青脸肿的闯了进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比杜鹤先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爹,娘!你们可要救救孩儿啊!”
第22章落井下石不为过
这是?
盛蕾看着跌撞进来少年,那模样,倒是与杜鹤有六分相,盛蕾瞬间醒悟,想来这便是她来此多日,却一直未曾得见的庶三子,杜越彬。
只见其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走到钟氏身边,‘噗通’一声跪在了钟氏面前,语气中带着十分可怜,“娘,这次你一定要救我啊!”
钟氏听得杜越彬嘴里的称呼,却是瞬间变了颜色,下意识里瞟了杜元基一眼,见其眼神不善的望着自己,顿觉心惊肉跳,猛的摇头,脸上扯出一极为勉强的笑,伸手用力去掰开杜越彬的手。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妾室,当不得三少爷这般称呼。”
钟氏这般言不由衷的话语,倒是给了杜越彬一个提醒,他这才发现,堂内这气氛不对,当下脸上堆起一讨好的笑意,然后起身,几步走到杜温瑜身后,垂着个头,想要充当隐形人。
这时候,一直立在门口的时廊,这才上前,拱了拱手,便当是问过好了,“杜大人,司大人,你们也在?看来时某来的倒不是时候。”
“时都督,你来此,是为何事?”身为拱卫殿的都督,时廊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在这个档口,出现在杜府之内,杜元基实不相信,他只是为了送杜越彬回来,瞟了一眼杜越彬,杜越彬顿是往杜温瑜身后怯缩了下,如此,杜元基自然领会。
“时某今日路过太岁赌坊,正好遇见贵府三少爷,被人驱打,念及与杜兄的交情,插手了此事,才得知,杜三少爷欠了不少赌资,这银钱是小,我本欲为三少结清此事,只其中有所牵扯,却是时某无法插手,又恐赌坊行事无了法度,这才特意陪三少爷一并归府。”
时廊向了堂外瞟了一眼,顿是一,挂着两撇八字胡的男子抱着把算盘,堆着谄媚的笑意走了进来,他向堂内众人,行了一礼之后,手中算盘一番,手指快速在算盘上拨弄,嘴里念念有词,顷刻,便是算妥,扬头朝首坐的杜元基一笑,一口鸭公嗓却是开了腔。
“杜大人,在下孟老三,贵府三公子在我坊内一并住了八日,所歇乃是天字甲号房,房钱一百纹银一夜,共计八百两,八日所赊赌资一并七千六白五十两,抵押身契,二千两,我家大人说了,三少爷乃是我坊贵客,杜大人只需还银一万两,便算两清了。若是杜府不愿偿还此资,也可,只需砍下三少爷一条腿来,将这身契之人,交与我坊即可。”
孟老三一脸笑眯眯的说完,然后算盘一收,从怀里,掏出一张身契,然后装腔作势的咳了一声,抬眼见大家都望着他这里,这才开口说道,“不知钟蕊珠是哪一位,可在堂上,若不是不在,还请杜大人将此人唤了出来。”
孟老三话还未落音,众人目光齐扫扫的落在钟氏身上。
这钟蕊珠正是钟氏的闺名,钟氏也是一惊,保养甚好的脸上,顿是露出惊慌失措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当儿子的,竟将自己的生母,作为赌资,就这般给卖了!一直在旁里装死的杜鹤,这会也是装不下去了,他一脸铁青起身,一把将杜越彬从杜温瑜身后给揪了出来,甩手一把掌,便将杜越彬给扇到了地上。
“孽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娘的身契怎么会夹在银票里。爹,定是他们做局陷害我的!爹,你定要给我做主啊!”杜越彬也自知理亏,被扇在了地上,也不敢起身,自扯着杜鹤的袍摆,一脸心虚的哀求着。
在赌坊时,开始手风太顺,压哪哪赢,便让他赌红了眼,可后来却是一直输,一直输,他也是输晕了头了,不管不顾将身上的银钱尽数压了下去,哪里注意到里面竟然夹着钟氏的卖身契。
明明去赌坊前,是没有的!杜越彬虽心里猜疑,自己被下了套,可他又没有证据,这个亏,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只是他不甘心啊!
“越彬,你,你……”若说被送到庵堂,钟氏还残留了一丝希望,可如今,她竟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就这样给卖了,那种天塌下来感觉,钟氏只觉得心头钝痛,想要质问一下,只是话才刚出口,便是两眼一黑,直接往地上倒去。
而恰巧,钟氏身侧无人,众人也是未察,竟任由钟氏这般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
“姨……娘!”杜温瑜下意思脱口而去,跨出步去,只瞬间又醒悟过来,收回了脚去。
如此明显,孟老三自然也就知晓,这身契是谁的了,他将身契收入怀中,然后绕过杜鹤,直接走到钟氏的身旁蹲下,伸出手掐住钟氏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老是老了点,不过姿色不错,卖到勾栏里,倒也不会太亏。”
自己最是宠爱的妾室,在自家府上,竟被人当作是货物一般,于眼皮底下评说,杜鹤哪里还有心思招呼杜越彬,直接便冲了过来,一巴掌拍掉了孟老三的手,“放开你的脏手!不就是二千银子,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