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鹤入得屋内,而原本守在屋外的李嫂,亦是跟随在其身后,进了屋内,然后立于杜鹤身侧,虎视眈眈的盯着杜鹤,唯恐其有逾越之举。
“司氏,我想与你商量一下。”杜鹤虽是不自在,可如今,人在屋檐下,却是不得不低头,只能抿下这点不快,尽量露出一丝和颜悦色的表情,向盛蕾开口。
“说!”盛蕾虽疑惑杜鹤在这个时候,要和自己说什么,但脸上并无半点情绪外露,冷淡的说了一个字,神情中亦是全然不在意。
“如今已过来大半年光景,修然也回来了,我想,是不是可以将钟姨娘接回来了。”
钟氏?回来?
盛蕾犹如看傻子一般的看着杜鹤,这修然回来和钟氏离府,无半点关系,这杜鹤怎么好意思和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盛蕾的目光太过明显,杜鹤顿生恼怒之意,扶着椅把手,夹怒欲要起身,只一只手,却是按在了杜鹤的肩膀上,让杜鹤身形一僵,只能讷讷坐回位置上。
“你要得到的,如今都已经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杜鹤满脸愤怒之色的望着盛蕾,语气中带着不解之意。
“你若是生气,钟姨娘在妙衣庵已经呆了半年,怎么着,你的气也该消了,温瑜过些时日,便要参加科考,这个时候,若能让钟姨娘回来,当让温瑜安心考试,我杜家如今这般模样,若温瑜此番不能高中,还有什么指望?你我夫妻一场,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盛蕾听得杜鹤解释,直接就笑出了声音,之前因为杜越彬的事,她还以为杜鹤终究还是拎得清几分,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看岔了,杜鹤简直就是个大糊涂蛋儿。
“杜鹤,你这话说得,莫不是已经忘了修然如今不仅官复原职,还升了一阶,就算杜温瑜不高中,又如何?他又不是我的儿子,安不安心,与我又有何干系。”
杜鹤目瞪口呆的望着盛蕾,越看越觉得盛蕾陌生至极,“你,司氏,你何时变得这般不通情理,不可理喻!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杜鹤,我告诉你,只要我在这杜府上一日,钟氏便休想回府,李嫂,送客。”盛蕾被杜鹤的逻辑,直气脑壳儿疼,也不想再和他继续胡搅蛮缠下去,撂下一句狠话,便示意李嫂将杜鹤轰出去。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杜鹤对李嫂早已有了心理阴影,看李嫂抬手,顿自己站起身来,愤愤的望了盛蕾一眼,然后甩袖而去。
头疼!盛蕾抬手揉了揉被恼得抽痛的额角,一瞬间倒是生出了搬离府邸的念头,只随即又将此念想压回了脑中,这事还得再等等,再等等。
盛蕾叹了口气,吩咐齐嬷嬷,让她去知会刘子惠一下,今早便不必请安了,然后起身,准备折返内卧,睡个回笼觉。
“娘亲!”只还未走上几步,便听到一个略显不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杜嘉石。
回头一看,见杜嘉石带着一脸不安的神情的走进屋内,眼睛下面,更是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盛蕾皱了下眉头,猜测道,“你昨晚熬夜了?”
“我睡不着,娘亲,我想先去温掌学那里等消息,可好?”杜嘉石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盛蕾笑一下,昨日自儒训院回来,他便一直心神不宁的,昨儿晚上,也因为太兴奋了,实在是睡不着觉儿。
“可,不是得下午出结果,你现在过去也是干等着。”盛蕾闻言,倒是恍然大悟,有些失笑的伸手搓了搓杜嘉石的头发。
杜嘉石在她面前,一贯是少年老成模样,这会倒是有几分孩子模样了。
“我知道,可是……”杜嘉石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个理,可此番考校,对他意义非比寻常,他实不愿在府内干等下去。
盛蕾自然知道杜嘉石想要和自己说,可要是这点耐受力都没有,那等到科考放榜时,人不得焦虑死。
她伸手拍了拍杜嘉石肩膀,打断了杜嘉石的话,“没有可是,就算你再着急,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便是你去的再早,也不会你的,嘉石,跟我来。”
见杜嘉石伫在那里不动,盛蕾直接拽住杜嘉石的胳膊,将其往内卧里拉去。
如此,杜嘉石只得跟着盛蕾入得卧房之中。
“昨日忘了给你,这个你拿着。”待到卧房之后,盛蕾便松了杜嘉石的手,走到梳妆台前,自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然后递到杜嘉石跟前。
杜嘉石疑惑的望了盛蕾一眼,这才接过信封,便见盛蕾示意自己打开,杜嘉石乖顺的将里面的物件抽了出来,顿是一惊,望向盛蕾。
“这是……推举信!娘亲,谢谢你。”
“不必谢,这都是你应得的,这也算是我给你准备的退路吧!所以,你就放宽了心,待下午时,我让府上的马车送你过去。但是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院子里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我想就算是被选上了,你现在这模样,可不太受待见。”
虽然她到这个世界还不算太久,但杜嘉石从她来的第一日,便站在她这一边,不但聪明识趣,还极有分寸,虽说只是个庶子,但比起杜斐斐那根早已不知歪到那里的苗子,杜嘉石自然更讨她欢喜一些。
如今能为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盛蕾自然也是乐意插这个手。
虽盛蕾说不必道谢,可此番情谊,杜嘉石自然知道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