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温喻和李静婉回杜府之后,此事自然也就保不住火,钳了奕碟前来问讯,奕碟杀人,自然早已料到会有这个后果,在杜家人问责之时,本欲已匕首自裁,却被李静婉夺下,只独家人未曾料到,其做了两手准备,吞毒自尽。”
时廊娓娓道来,似亲临此境一般,便是细节,也是说得极为详细,却倒是让盛蕾愣了一下,随即又醒悟过来,“你在杜府有耳目!”
“恩,如今非常时,杜府自然不能放过。”时廊顺手将盛蕾额鬓垂落的一缕青丝,别于而后。
“李静婉,嫌她三人,乃是故意砸自己场子,给自己的新婚沾染晦气,所以不允其三人在杜府入棺材,稍后不久,三人的尸体,便会送往乱葬岗。”
盛蕾愣了一下,这钟氏怎么说,也是杜温喻的生母,这,死无葬身之地,杜温喻生为人子,又如何会愿意?
“那杜温喻,岂会同意?”
“你自己看看,便知晓了。”时廊回了一句,然后凑近车门,朝马夫吩咐了一句,马车顿是哒哒,往杜府门口而去,就在路过杜府门口的一瞬间功夫,盛蕾看到杜府的大门大敞,而杜温喻,及杜鹤二人,就站在门口,由四名士兵挟裹着,站在门口,进不得,出不得。
“原是如此,看到这次,杜府倒真是碰上对手了。”盛蕾看到这情景,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俗话说,恶人需得恶人磨,如今可真是应验在了杜府身上了。
“阿蕾,戏都看完了,我们该回去了。”时廊不置可否,将车窗拉住,挡住了盛蕾的视线。
“回吧!”盛蕾点了点头,看着时廊,露出些许欲言又止之色,但只一会儿,便是开口。
“若,真是被送到了乱葬岗,阿廊,选处地儿,备上薄棺,葬了吧。”也都是有名,有姓,身有所依的人,就这样被丢于荒野,被动物蚕食,也着实太恐怖了一些。
“都依着你。”时廊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盛蕾的心软而所有意外。
驾着马车,回到其晟胡同的小院,进得小院,便见着齐嬷嬷,迎了上来,“夫人,杜府来客,是伺候奕碟姨娘身边的丫鬟,想要见您一面。”
奕碟身边的丫鬟?这个时候,见她作甚?
盛蕾一脸疑惑的望着齐嬷嬷,见其神色凝重,稍作思量,便是转身,望向身后的时廊。
时廊见状,顿时会意离去。
盛蕾这才回身,跟着齐嬷嬷走到内屋之中,一进门便见一丫鬟跪在了屋中间,身边的还搁着一个包袱。
“你来此,是为何事?”盛蕾坐在上首,低头望着那丫鬟,问道。
“老夫人,奴婢是奉奕蝶姨娘的命,前来奉送姨娘的赎身银两。”那丫鬟抬头间,已是哭得眼鼻通红,她抽泣声,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
齐嬷嬷顿时上前,结过荷包,奉到盛蕾跟前,递到盛蕾手里。
盛蕾打开荷包,将里面的银票,以及零零散散的碎银及首饰,盛蕾看着这些物件,只觉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她也未清点手上的银钱,而是将东西,全数塞入荷包之中,递还给了齐嬷嬷。
“去把奕碟姑娘的身契拿来吧!”
“是,老夫人!”齐嬷嬷接下荷包,望了丫鬟一眼,然后退到内卧之中。
“小姑娘,那你今后,可有何打算?”盛蕾望着下面抽泣不止的丫鬟,再看看其身边的包袱,显然,她此一出杜府,便决然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了。
“姨娘赐还了奴婢身契,并给了奴婢一笔银子,奴婢待会便准备出京,返回家去。”昨日之际,奕碟便给了她卖身契,将她送出府去,她在外面藏了一夜,直到这会,才寻到其晟胡同这里。
回家?倒是不错的选择,盛蕾这倒是松了口气,等齐嬷嬷拿着身契过来,盛蕾拿着身契,一时间,倒是有些为难了。
其人已故,这要回身契,只怕也没什么用了。
“姨娘的意思,让老夫人烧了这身契,黄泉之地,还姨娘一个自由之身。”那丫鬟也是看到了盛蕾的纠结,也不等盛蕾问起,便说出了奕碟之前的托付之言。
“这样也好!”盛蕾闻言,点了点头,将身契再度交给了齐嬷嬷,齐嬷嬷会意,接过身契,然后走到角落里搁置的火盆前,手一松,身契掉入火盆之中,瞬间被炭火吞灭,化为灰烬。
“多谢老夫人,既然姨娘交代奴婢的事已了,奴婢便不叨扰夫人您了。”丫鬟看着身契被焚灭之后,这才放下心来,一脸感激的朝盛蕾俯身拜了一下,向盛蕾告辞。
“嬷嬷,拿十两银子给她,让马夫送她一程。”盛蕾闻言,也不挽留,朝齐嬷嬷吩咐道。
嬷嬷接到吩咐,取了十两银子,又亲自到门口将那丫鬟送上马车,这才折身回院里,主仆二人,谈及杜府今日的变故,皆是唏嘘不已。
是夜,城门已闭,一直在杜府外盯梢的关舟,这才款款而归,向时廊复命。
“主上,黄昏之际,杜温喻出了府邸,到城南云鬓楼内,私下见了井姹姑娘,离开之时,神情略显激愤,属下怕……”
关舟一脸不安,时廊确实嗤然一笑,搁下手中的书册,抬头看了一眼关舟,然后站起身来。
“倒是我高估他了,看来他已经忍耐不住了,派出去的人,可有什么消息传回。”
“暂时还无,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将刘夫人送到了宜州,想来,马上就会有消息了。”关舟摇了摇头,然后将最新的消息,回禀了时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