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见!”盛蕾倏然将视线转到杜嘉石的身上,面上露出一丝愠怒之色,随即转身,便要离去。
若说这世间对盛蕾而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那便是杜鹤。
虽不关于她,但是她需得替某人不值,自然也就耻于和杜鹤相见。
只盛蕾转身还没走上几步,便看到一花白着头发,佝偻着身形男子,拨开桃枝,印了眼帘之中,此人,正是杜鹤。
一别许久,上次见面时,不过于杜府外远远一观,但杜鹤那时,也未有现在这般狼狈之态。
头发花白,老态龙钟,面皮塌陷,一眼之下,只道是谁家病弱老叟,实看不出其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玉树临风之气度。
“咳咳咳,是让我嘉石把你邀出来的!”声未言,咳嗽便至,好不容易待咳嗽停下,杜鹤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略带蹒跚的走到盛蕾跟前,他盯着盛蕾,苦笑了一声。
“之前便想见你了,只帖子递到你那院里,便石沉大海,再无音讯,无法之下,我也只能出此下招了,知你大病了一场,如今见你安好,我也便放心了。”
“多谢杜老爷挂念,只是我安好与否,与你并无干系,此间风大,我这身子骨弱,便不在久留了,嘉石,送杜老爷回去。”
盛蕾看着杜鹤略带几分讨好的态度,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后退了两步,离得杜鹤远远的,嘴里的话,更是生疏的犹如一个陌路人一般。
“当年少时,也是这个时候,这处桃园,你我初见,心生欢愉,随后不久,我二人便已成亲,新婚之夜,知新娘是你,我甚至欢喜。”
杜鹤盯着盛蕾的背影,似自说自话,似喃喃自语一般,目光沉溺于过往之中,不愿清醒过来。
盛蕾身形一顿,听着杜鹤那看似情深的言语,嘴角的冷笑,却是收都收不住,她转过身去,看着杜鹤的垂暮之像,并无半分怜悯之心。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蕾儿,前事重重,如今想来,尽皆是我之过错,我知晓你不日不要离京,此一别,只怕是此生都不负再见,今日,我诓你出来,只是想求得你的原谅,这些年来,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负了你的一往深情,如今其他种种,我已不敢奢求,唯一之望,便是能得到你的谅解,如此,黄泉之下,我也就安心了。”
杜鹤言辞切切,说话间,更已是老泪纵横,他泪眼婆娑的望着盛蕾,然后脚扶双膝,直接朝盛蕾跪了下去,一双老目,满是期望的望着盛蕾。
“不,我不会原谅你,你也不值得我原谅!”盛蕾一脸漠然的看着杜鹤的可怜之态,嗤笑一声,随即便直接拒绝了杜鹤的道歉。
“我很欢喜,能看到你不得善终,我也很乐意,便是九泉之下你也不得安宁,若这世间,真有地狱存在的话,我更期望你永生永世,沉溺于地狱之中,不得偷生。”
盛蕾咬牙切齿,面无表情的说着诅咒之此,待说完之后,看到杜鹤瞬间颓了的身姿,无喜无悲,只有恶心。
“我之前看离开杜府时,便已经说过,此生我二人不负再见,今日你让我违了誓约,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盛蕾说罢之后,朝一旁满心惴惴然的杜嘉石招了招手,“嘉石,送我回去。”
“那爹呢?”杜嘉石猛的抬头,下意识里脱口而出,出口之后,却又不安的望向盛蕾。
“爱跪,便跪着吧!跪死了,便让你哥替他送终便是。”
盛蕾似赌气般,愤愤留下一句,然后拽起了杜嘉石的手,往回路而去。
之前让杜嘉石送杜鹤,是因为盛蕾不生气,如今她满腹气闷,自然也就不愿让杜鹤舒坦。
桃园之外,时廊派人来接盛蕾的马车早已等候于外,盛蕾拉着杜嘉石上了马车之后,便是闭上了眼眸,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
“娘亲,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杜嘉石局促不安的坐了良久,眼见着离小院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咬牙,终是朝盛蕾开了口。
“不气!”盛蕾睁开眼睛,看杜嘉石不安的模样,伸出手,捏了一把他的颊面,幽然叹道,“我只是气杜鹤,少时糊涂,老来也糊涂,这种人当真是……”
盛蕾说到此,更觉怒火涛涛,所以歇了此话题,朝杜嘉石摆了摆手,“罢了,不提他,越提越气,今日是你生辰,这礼不算,说吧,想要什么,我都允你。”
杜嘉石听盛蕾不再提及杜鹤之事,也是松了一口气,只听得起后言语,却是有些怔怔然。
“娘亲,您真的要开这里去往江州吗”良久,杜嘉石才开口问道。
“恩,那里四季如春,最是适宜养老,我这一生都困在这座城里,往后的岁月,还不知能有几年光阴,我想我该是要出去看看了。”
这件事自应早已传到了杜嘉石耳里,盛蕾诧异的看了杜嘉石一眼,然后有些疑惑的开口解释道。
“我,我可不可以和娘亲一起去。”杜嘉石面露挣扎之色,犹豫了再犹豫,然后拽紧了拳头,猛的脱口而去。
“你,为何会有此念?”盛蕾诧异,杜嘉石生母穆姨娘还在,杜鹤在,她那儿子也在。
盛蕾实在想不出来,杜嘉石有什么理由离开霍京。
“大哥不能离开,娘亲待我如亲儿一般,我想替大哥守在娘亲跟前尽孝。此事,我已和大哥明说,大哥也是允了我的请求。娘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