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悦闷着咳嗽,楚珏已经坐到了床边,看样子封琦已经说了实话。所以楚珏也就不盯着了。封琦像是打开话匣子一般,翘着兰花指,继续说下去:&ldo;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但是谁都没这个胆子去说,私底下也不敢传,说不好那就是个杀头的罪名。但是奇怪的是,不知何时在太和殿中找到了原先陛下的画像和一本册子,只是这画像中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一个轮廓,这本书就是我白日里在酒肆说的那折子。之后据说圣上就做了一个怪梦,梦到了陛下穿着一身的战衣,站在雪地里,说要再画一幅,然后说了一句话:,万世千秋一场雪,百年基业局中求。原本我们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国师测卦一算,说这是让咱们去找一个人。找到这个人才能替陛下画画像,而宫中御用的画师挨个画了一个遍儿,也没有一个人能画得出。所以值得到民间去找了。&rdo;
胡悦疑问道:&ldo;那为何会找到我?&rdo;封琦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原本职业状态,他摆了摆衣摆,拍了拍袖子缩着肩膀,叹气道:&ldo;这不也是一个巧字嘛,为了找到能画像的人,万岁把那折子戏来回的看,还找来国师一起看。最后决定由我带着几个人一起到酒肆去说书。说不定能找到相关的线索,反正这里面也没有指名道姓是直本国开国皇帝,而那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人事了。谁还能知道是谁呀?只要我们暗地里行事便可了。说白了也就是碰运气,前几日我一直都在酒肆,遇到一个不太像道士的道士……&rdo;
说到此处,胡悦的眼角就抽搐了一下。这事算是串起来了。
胡悦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楚珏倾身为他拍了拍背脊,楚珏冷言道:&ldo;继续说下去。&rdo;
封琦说:&ldo;那人听完我说书,便就把我留住了。我原先以为他就是我要找的人,谁知他说他不会画画,但认识一个会画画的人,这个人还专管怪事……&rdo;说完眼神就往胡悦身上瞟。
胡悦本来停止的咳嗽,又咳了起来。
封琦继续说下去:&ldo;他说让我来你这儿碰碰运气。运气是碰到了,但是怪事又发生了。就在我们详谈之时,突然宫里就传出了那莫名出现的陛下画像也又消失了……&rdo;
楚珏问道:&ldo;皇上可曾知道?&rdo;
封琦说:&ldo;知道此事,但是出来找画室的不止我一个,轮到排查到先生,估计还得有些时日。&rdo;
楚珏冷言道:&ldo;这事不要告诉他,如果此事办成,你就告诉皇上,这事是我揽下来。&rdo;
封琦要开口,但有闭上了嘴,他缩着脖子无奈地点了点头。胡悦敲着额头,他开口道:&ldo;那么我就替他画了就成。&rdo;
楚珏说:&ldo;可以,但是今夜我也要在。&rdo;
封琦想了一下,他拍着桌子说:&ldo;舍命陪君子!我也陪着先生!先生别看我这样,那相国寺的主持也给我几分薄面,我马上就去问他要来镇寺之宝吐蕃降魔杵来!&rdo;
楚珏和胡悦面无表情地看着封琦,他随后气势便低了许多。胡悦开口说:&ldo;那可是陛下的英灵……你拿降魔杵来准备降服他?&rdo;
封琦脸色瞬时一白,吓的连忙摆手道:&ldo;不,不是……我不是……&rdo;
胡悦笑道:&ldo;放心,封公子的确要留下,因为后续还要你来善后。&rdo;
封琦尴尬地笑着,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再下去吓都可以把他吓疯了。
胡悦转头看着楚珏,楚珏依然在低头深思,胡悦看着他,如果是过去楚珏马上便能发现,但是此时楚珏一直都在琢磨,所以没注意到胡悦在观察他。他眉头微蹙,脸上没了过去的恬然笑意,多了一份不曾多见的冷肃。
胡悦转过头,他继续对封琦说:&ldo;那公子就请回吧。待我养足精神,今夜再会来人。&rdo;
封琦如释重负,起身作了揖抬腿就走。出门还不忘给二人带上门。
楚珏从床上站起,他走到房内,打开柜子,翻开可一截木头,那木头红如漆器,上面斑斑点点得,拿出来就能闻到一股辛辣的异香。随后说:&ldo;昨晚为何不用?&rdo;
☆、风雪夜归人(四)
胡悦撇了撇嘴,赌气似的转过头去。不与他言语,楚珏今日的心情不佳,说话也没了往日的淡然,他哼哼一声,道:&ldo;从我这里挖过去的东西不少,没见你怎么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美人有难你就用的勤快,丝毫不心疼不吝啬。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rdo;
胡悦依然歪着头,楚珏最不喜欢得就是他这样闷不吭声,还不如和他拌嘴,呛声来的痛快。眉头一皱,继续说:&ldo;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rdo;
胡悦撅着嘴,他声音像是含在嘴里似的说:&ldo;一时没想起……就想着找酒喝了。&rdo;
楚珏眯着眼:&ldo;让为兄替你说说实情吧,你昨日放人进来,便知道此时其实是冲着你来的,随后你便直接问了缘由,想必没那么容易应付,随后寒气入体,但是你却又不能找这离火木。所以只能靠自己强撑着,虽然是熬了过去,但是却被那人触碰到了身体。这才使得寒气直接入体内。倒在地上一病不起,早上我过来就瞧见你趴地上要死不活的模样,给你喂了赤火丹,烧了离火木,否则现在你还能坐着和那宦官扯皮?&rdo;
胡悦白了他一眼,道:&ldo;楚兄都猜到了,干嘛还要问我。&rdo;
楚珏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还想着保持者风度,眸中火气一腾,他几步走到胡悦身边,捏起胡悦的下巴硬是把他脸朝向自己,他说:&ldo;虽然知道你无情寡欲,我可以由着你,但是我也有底线,我的底线是你所为之事我要能够掌握,在我眼皮底下随便你折腾。因为有我在,但是你要是跳出了这个圈子。你觉得我还能护你多久?&rdo;
胡悦终于收回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眼神一静,惨白的脸上再无表情,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看到一切,不在乎一切。没人能映入他的眼,进入他的心。
他开口,冷冷地说了四个字:&ldo;那又如何?&rdo;
楚珏伸手一用力,胡悦只觉得下巴吃疼。眉头微蹙,楚珏深深叹了口气,他放开了胡悦,转过身去,他自嘲道:&ldo;终是舍不得……&rdo;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也没有任何表情的人说:&ldo;日落之前我会回来,你别想着出去,好好养身体。&rdo;说完便甩袖而出。
胡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门说:&ldo;反正我又死不掉,干嘛那么紧张……&rdo;
胡悦盘腿而坐,闭眼凝神,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当他再睁眼的时候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他下床穿上衣裳,看了看门口的树叶有些皱眉道:&ldo;还真的生气了,都把我当囚犯了。&rdo;
随后又坐回了床边,翘着腿,手指点着床边,似有思索。
日薄西山,这云层更是厚了几分,看似今夜必有大雪。胡悦烫着一壶酒,对着一盘棋,一个人下起了珍龙棋局。
门被推开,寒风顿时灌入,胡悦头都不抬地说:&ldo;饭带来了吗?我一天没吃了。&rdo;
楚珏提着一个饭盒,把几碗精致小菜,一碗红豆红枣粥。一声不吭地坐在了胡悦的对面。胡悦依然眼睛看着棋盘,顺着手端起铜酒壶就给楚珏添上了酒。
楚珏抿着嘴端起酒一饮而尽,胡悦微微蹙眉,下子的手顿了顿,楚珏在边上看着,开口说:&ldo;此局当冲,虎口之处已然被围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