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原大雪飘飘,南方艳阳高照,南诏,则是四季如春。
南诏某处不知名的小山村,只十几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风淳朴。村前蜿蜒流过清溪,村后满山遍野蓝白小花,她的屋子就在花海中间,竹楼竹篱二三小屋,院前还有几块菜地,郁郁葱葱,几只鸡鸭悠闲啄米,一只大白狗翻着肚皮在晒太阳,菜地上一粗布衣衫的纤细背影。
有二三个小媳妇嘻嘻哈哈经过院子,唤了声:“吴家娘子一同洗衣服去啊!”
花生转头,笑着摇手:“不了,药还没煎好。”屋子里传出一阵咳嗽声,小媳妇们哦了声,往屋子里张望了几下,帘子低垂,看不清里面的人,微微失望后几个人有说有笑往小溪而去。
一年前,村子最后面这栋屋子被人买下,后来住进这户人家,男人姓吴,长的很是好看,看呆了一村子老老少少,可惜身子不太好,整天喝药,几乎不出门,女的不知姓名,大家都唤她吴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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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小媳妇们走远,竹门吱呀打开,走出一身白衣的无痕,斜倚着门嚷嚷:“不要吃萝卜,不吃。”
花生抬头看他:“萝卜温补,对你身子有好处,大不了我多放些肉骨头在里面啊。”
无痕皱皱眉满脸嫌弃,捂唇一阵咳嗽,花生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轻轻拍他的背,带着几丝无奈和担忧:“不让你出来你偏不听,万一吹了冷风又病倒怎么办?走走,快进去。”
无痕斜靠在花生身上,边走边咳走进屋子。
“反正不吃萝卜。”
“饿你丫几顿。”
“死也不吃。”
“。。。不吃就不吃嘛,说什么死啊死,多不吉利。”
“有什么不吉利的,人总归是会死的。”
男子又是一阵轻咳。
花生瞪他:“再胡说八道就滚你鸭蛋去。”
无痕撇撇嘴,小声嘟囔:“小花生,我死,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一阵静默过后是女子略显沙哑的声音:“死了就死了吧,何必要记得,你死,我正好走人。”
又是一阵静默,然后是无痕轻轻的笑声:“花小生,你总是这般口是心非,但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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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喜欢有什么用呢?
她能做的只这些。
他给她一条命,那么,她就再陪他最后一程吧。
落雁坡下,无痕接住她稳稳着地,然后她按约定跟随他离去,他们穿过整个中原来到这里,依山而居,开始似是而非的“同居”生活,这里的人都唤她吴家娘子,她笑笑,名字什么只是称呼而已,有什么关系呢!她与他各居一屋,像朋友,像兄妹,反正不是夫妻,她为他烧饭做菜洗衣服,打理日常起居,他则经常缠着她下下棋,偶尔弹弹琴说说鬼怪故事,看她一脸苍白的听,他总会哈哈大笑,说,小花生,你这么怕鬼,以前到底怎么上战场杀人的?她瞪瞪说,管你屁事。。。继续讲啊,后来怎样?
每每无痕笑的花枝乱颤,而她坐着干瞪眼,想拂袖,又舍不得故事的后半段,最后总是她一脸谄媚说,公子肩膀酸不酸,要不要奴婢给您揉揉?
然后,无痕笑的更大声。
时光飞逝,他们在这里已住了近五个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睡眠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偶尔花生坐在他床头发呆会想,他是不是就这样睡着去了!
某日,睡了两天一夜后醒来,他握住在床头发呆的她的手,笑的苍白无力:“花小生,我要走了,你快自由了!”
“好,我去给你拿粥。”
转身,却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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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恨,更说不上爱,只恍然觉得有什么重要的要消失了,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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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各家开始准备过年,在这里,过年看不到雪,却可以采满头的花戴,各家各户换上新衣,吃个团圆饭,大年初一,人人头插鲜花穿门跑亲戚,也很是热闹喜庆。
某晚,吃过晚饭,花生在灯下缝衣服,无痕拿着卷书朦朦胧胧又要睡去,不知怎么却兀然惊醒,书落地,啪嗒一声,花生抬头看去,见他一头冷汗,赶紧拿汗巾去擦汗,手在半空被他握住,他说:“要过年了,你给我什么礼物?”
花生拂开他的手,擦了擦他额头:“做件衣服吧,嗯,你别嫌我手工不好。”
他看看她手里的布料,皱眉:“怎么灰色的?我喜欢白色。”
花生瞪了他一眼:“这是乡下,穿那么骚包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