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候了片刻功夫又鼓噪起来,正要砸门的时候,却是瞧见墙头突然出现了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娇喝!
“姓金的!果然是你!”
“你威胁我不成!如今还要上门来强抢了吗?”
六娘也不待众人回过神,手中的纸团往前一扔,砸入了人群之中,大喝道,“拿着张假的卖身契来糊弄我!这便是你当日所说的我若是不把三太太留给我的私房交给你,你便要让我哥哥身败名裂的好算计?”
“我告诉你!”六娘将手中的刀一举,“我今儿个就算死在这儿,也绝不会让你拿走一个铜子儿!”
显然,六娘的出场方式是震撼的,一把鳄新的菜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映衬的洁白的脖子格外的耀眼,刹那间,便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那姓金的男子被六娘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通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认识六娘了,六娘又是如何知道他的,心头一虚,便有些自乱阵脚了,脸色一变,愣了片刻才上前说话,“你就是六娘了?你哥哥已是将你卖与了我!还不赶紧下来跟我走?要么就拿银子出来,休要在这儿寻死觅活的,你若是再不开门,我便让人砸门了!”
“我呸!”
六娘将菜刀往脖子上一压,喝道,“姓金的!你别将天下所有人都当做了傻子!侯府上下谁不知三太太过世前与了我上百的私房?如今我名下的田产便有上百亩!便是你,你会愿意将有这一身身家的妹子卖与别人,就为了换区区十两银子?”
“老鼠眼睛吊梢眉…鹰钩鼻子龅牙嘴,人说相由心生,一看你那长相就不是什么好人!倒是与你那给于怜儿当犬牙坏事干尽的尖酸老婆恰似一对!亏得我当日就处处防着你们,没想到你们还真敢上门!你们夫妻两瞧着我一个孩子就是好算计的了?你便是今日逼死了我,你也绝拿不走半分好处!我二哥也不是无名之辈,绝不会放过你们!”
六娘一番话引得一干看热闹的街坊都有些不知头尾,那金姓男子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他断然没想到六娘竟然没被这阵势吓住便罢了…还喝破了他的姓氏,更是知道他老婆的来历。
六娘见那金姓男子愣住,又冲着巷子里站着的几位街坊道,“诸位街坊,我便是韩家六娘了,今日我哥哥不在家,家中的下人也是新买来的,并不熟悉家中旧事…此人欺负我年幼又是女儿身,我才不得不站出来,让诸位街坊见笑了!我韩家人不说家训严厉,却也不敢做那行骗之事,我哥哥韩过韩改之,在秦州也不是无名之辈…如今来到东京城,却是有人欺我们人生地不熟,还要请诸位街坊帮衬一二,待我二哥回来,必有重谢!”
一番话说下来,原本就为六娘叫好一干邻里纷纷冲着六娘拱手,其中有人问道道,“韩姑娘,只是不知你所说的侯府是哪一家?不才方才听见姑娘提到于怜儿…可是国舅家那个侯府?”
六娘点头道…“正是国舅家宁府!我本是三太太的侍婢,三太太因念我伺候她到临终,便与了我些私房,放了我的自由身…当日的文书还是四少爷亲自到官府去办的。当年我因家贫被卖掉,我二哥后来寻了我许久才寻到我,又岂会把我轻易卖人?”
“这个姓金的老婆是于怜儿的侍婢,他们见我年幼,便欲侵占三太太与我的那些私房,好在有四少爷庇佑,我才得以保全,如今我二哥到东京来考试,顺带接我回乡,谁知他们竟然以为我离了侯府便再无倚仗,便欺上了门来,还想坏我二哥名声,真真是可恶至极!我又岂能如他们的愿?”
说到这里,用手背在眼角抹了一把,眼眶便开始泛红,“诸位大叔,如今你们也瞧见了,我家中只有旺叔一位成年男丁,余下的皆是老弱妇孺,他们却是带上了如此多的壮年男子上门来,若是抓逃奴何必如此?我若是逃奴,又岂敢站出来?还要请诸位大叔替我做主,待我二哥回来,必是有重谢的。”
金姓男子被六娘一通瞎话惊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高声叫道,“你分明就是我金家的下人!我怎么知道你哥哥到底想的什么?搞不好是想吞了你的私房呢!”
六娘闻言心知这人阵脚已乱,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眉毛一立,双目一瞪,红的越发厉害,似气极了一般厉色喝道,“我哥哥待我再好不过!也由得你来编排?”说罢便随手抓起墙上的一块松动的钻头,冲着那金姓男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你要抢人东西,倒成了人哥哥算计妹妹!好生没道理!”也不知人群中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引得众人连连点头。
旁边一个男子见状连忙伸手展示手中的卖身契道,“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韩过亲手签下的!便是官府也去得!”
六娘嗤笑一声道,“笑话!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难道你还是金口玉言了不成?”
“那咱们去官府瞧瞧!自然能辨个是非曲直!”那男子高声道。
“你既是假的,我为何要与你同去官府?若是随便一个人拿着张破纸上门,獯便要与他去一趟官府,我成什么人了?”六娘冷笑道。
“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了?”那男子叫道,“黑纸白字大红印!方才诸位街坊邻居可都亲眼看过了,你不敢去,那只能证明你心虚!”
六娘挑了挑眉,望着那男子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可敢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有何不敢?”那男子十足的笃定…事情已经办的妥妥的了!
六娘笑道,“那你告诉我,我二哥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有谁为证,签下了这纸契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