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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ldo;哦，大夫，我头疼给我号脉呢。&rdo;齐舒志道：&ldo;大人您坐。&rdo;

吴朗客客气气的坐下，用一种很奇妙的语气道：&ldo;她是大夫啊……&rdo;

&ldo;是啊。&rdo;齐舒志假笑道：&ldo;第一次出远门家里不放心，非让带个大夫。&rdo;

两人尴尬的聊了两句，之后吉祥送了茶进来，两杯新茶倒上了，也该说正事了。吴朗首先道：&ldo;公爷，今日河上所见，你可有什么想法？&rdo;

齐舒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道：&ldo;我能有什么想法？大人你放心好了，出发的时候表哥嘱咐过我，让我跟着您多长见识，不会给您添麻烦的。&rdo;

&ldo;哪里的话，公爷太客气了。&rdo;吴朗道：&ldo;公爷不必太紧张，你我都是为皇上分忧的，闲暇时多亲近亲近也是应该的。&rdo;

齐舒志还能怎么说？他就只能假笑以对了。

说着说着吴朗又聊回了河道之事，他道：&ldo;皇上命公爷担任巡察使，想必公爷对治水一事也颇有了解。&rdo;

&ldo;没有没有。&rdo;齐舒志连忙谦虚，&ldo;我这就是赶鸭子上架，收到圣旨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呢。&rdo;

&ldo;公爷说笑了。&rdo;吴朗喝了口茶，终于不想再和齐舒志打马虎眼了，他道：&ldo;今日巡视河道公爷也在场，不知道公爷觉得，这黄河治理难在哪里？&rdo;

齐舒志瞧着他的神色，竟是一派认真，便不再一味说些没用的话。他道：&ldo;哦，我对治水也不了解，但也知道堵不如疏。今日见下游竟然有那么多的农田，想来就难在这里吧。&rdo;

&ldo;公爷说的对。&rdo;吴朗道：&ldo;这就是此次治水最难的地方。&rdo;

齐舒志便道：&ldo;大人也不必太过烦恼，那些农田所在之地本就是河道。就算那些农民不愿意，只要官府配合强硬一点，也不算太难。&rdo;

&ldo;公爷啊公爷。&rdo;吴朗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道：&ldo;你可知百姓们为什么要去河道上耕种？&rdo;

齐舒志：&ldo;因为土地肥沃。&rdo;

&ldo;老夫问你。&rdo;吴朗拿着两个杯子在手里，放下一个杯子道：&ldo;这是普通农田，耕种一样辛苦，收获也很一般，但是年年都有收获。&rdo;

又放下另一只杯子，&ldo;这是河道农田，耕种也辛苦，但收获颇丰，一年能抵得上普通农田一年半的收获。但是不稳定，经常辛苦半年却颗粒无收的。&rdo;

他将两个杯子推到齐舒志的面前，道：&ldo;如果公爷是农民，你会选择耕种哪一个？&rdo;

齐舒志没有犹豫道：&ldo;我会选年年有收获的那个，虽然不多，但稳定一点更好。&rdo;

&ldo;是啊，天下百姓谁不想稳定呢？&rdo;吴朗将一只杯子收起来，道：&ldo;但如果没有选择呢？&rdo;

&ldo;什么意思？&rdo;齐舒志道：&ldo;怎么会没有选择？&rdo;

&ldo;这些年黄河几乎年年都会泛滥，刚开始河道还不是现在这样。后来黄河泛滥淹没了一些农田，那些被淹没了农田的百姓颗粒无收，家中有存粮的还能挨一年。没有粮食的也不能饿死，只能将田地卖给大户，大户给他们粮食活命，来年他们为大户种田这就成了佃农。&rdo;

&ldo;再过一年黄河又泛滥，那些原本有存粮的百姓也熬不下去了，也卖了田地成了佃农。佃农是给大户种田，收上来的粮食除了留下一点口粮，其余的全都要上交大户。&rdo;吴朗看着齐舒志，道：&ldo;这些佃农连吃都吃不饱，一旦有人生病又怎么有钱去治病？家中的男人累病了，就累女人，女人干不动了就会被赶走，就成了流民。&rdo;

齐舒志被吴朗的话深深的震惊了，他本来只以为百姓是贪图河道上肥沃的土地，竟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ldo;这些年户部拨给当地治理黄河的钱款也不少，公爷可知为什么黄河泛滥的情况丝毫没有改善？&rdo;

齐舒志：&ldo;因为钱款被贪污了？&rdo;

&ldo;是啊，但是黄河泛滥受苦的是百姓，可咱们也来了这儿一天多了，可见过一个百姓前来状告官员贪污钱款放任黄河泛滥了？&rdo;

齐舒志有点懵，&ldo;许是百姓畏惧本地官员……&rdo;

&ldo;都不是。&rdo;吴朗摇头道：&ldo;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打听到消息了，河道上那片田地是官府不管的田地，也就是百姓在此耕种所有收获全都百姓的。公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rdo;

齐舒志的心跳的砰砰的，吴朗不待他回答就道：&ldo;那片田地就是百姓的命根子，要治理黄河就必须疏通河道，可一旦疏通河道就是要动百姓的命根子。那么多的百姓没了命根子，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此时一旦有人煽动，那这些流民就成了暴民。公爷啊公爷，咱们是来治理黄河的，却弄出了暴动，你猜我们会是什么下场？&rdo;

自古以来像这种暴动，都是先派军队镇压，之后推出几个造成暴动的官员出来杀了以平息民愤。

而一旦有人造反，齐舒志和吴朗都难辞其咎，就算不会杀头，削职贬谪也是肯定的。

此时此刻齐舒志才知道他接了一个怎样凶险的差事，他来到了一个怎样险恶的地方。比吴朗说的更难的是，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免不了削官降职。如果他做了什么，展现出了什么不属于一个纨绔该有的素质，周昃勤就会怀疑他，到时候就是齐家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