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也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看书的时候睡着,而且还会被先生当场抓住。宁泽这回是有理也说不清,他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好了,连带着那搭在腹部的书也被他的动作给打落在地。
靳清衍弯下腰捡起书,封页很新,看得出来是最近才被从书柜里抽出来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少年,一把将书丢回木椅上,“这就是你所谓的看书?烂泥终究扶不上墙。”
宁泽极力想反驳靳清衍,但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他只得默默低下头,“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靳清衍一愣,他从没想过会从少年口中听到“抱歉”两个字。
事实上从靳清衍三年前把宁泽带回家开始算起,面前这少年就以一种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势态走进了叛逆期,处处和他对着干不说,甚至还终日摆出一副你凭什么干涉我自由的神气样,好像在宁泽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妥协和认错这两个词汇。
靳清衍始终不信一次戒毒成功就能把这纨绔拉回正道,除非宁泽是真觉得自己闯祸了,才不得不装模作样当几天乖宝宝,好让他不惩罚自己。如此一来再过个几天就又能恢复原样,照旧约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吃喝玩乐。
既然你这么想装,那我就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靳清衍瞥了眼宁泽裸|露在外的双腿,心中怒火更甚,“旁边就是大门口,万一哪天我带个人回来,看见你不穿裤子像什么样?”其实靳清衍本意是想训斥少年让他穿上裤子,结果话脱出口就变了个味。
下人们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没外人在就能不穿裤子啊?
宁泽点头,双手搭在两侧搅着手心里的衬衣角,像极了焦虑不安的小动物。
即使宁泽低着头,靳清衍也能猜到少年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换在以往,他就算说得再过,少年也不会有一点尴尬的神色,甚至还能当着所有下人的面驳他几句,足够把靳清衍气得够呛。
这样的宁泽让靳清衍根本骂不出口,好像他说得语气再重点,就会伤到少年的心。
靳清衍被这种突然生出的感觉刺激到了,他逃也似的离开花园。看那架势,仿佛在他身后的不是一个脆弱的少年,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靳清衍生平第一次这么狼狈,居然是败在一个纨绔手里。
管家和下人没来得及追上先生,只得围在宁泽身边站着。
他们以为小少爷是真被先生的语气给吓到了,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分外可怜,这会儿还在考虑要不要上前安慰他。
反观肇事者本人,楚译内心都快笑开花了。这靳清衍真好玩,别人以为他低着头是因为被靳清衍说的话给伤到了,殊不知楚译这是花了多大的劲才憋住没笑。
要不是自己及时低下头,楚译怕他会忍不住当着靳清衍的面笑出来。这样别说是在靳清衍面前当一朵自强不息的小白花了,他估计还会被恼羞成怒的靳清衍抓起来一顿好打。
楚译本身就是个随性的人,有长衬衫挡着,又看不见什么东西,对他来说穿不穿都是一个样。
而一旦染上不穿裤子的坏习惯,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回来。
不过靳清衍那句话倒是有点意思,难道是想说明,只要没有外人,就随意他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想到这,楚译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情绪,楚译凭借三个世界磨练出的演技迅速挤出几滴眼泪,把自己眼眶憋的红红的这才抬起头。配上那一身白衬衫,下人们只觉得现在的小少爷看上去活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要不是亲眼见过小少爷是如何带人打伤王家少爷的,恐怕她们早就被他这幅样子给欺骗了去。
开玩笑,小少爷不过只是看着可怜,想当初他和王家少爷起了争执,拉帮结派硬是把人给打了个半残,小少爷亲手把人家手脚全打断的画面她们至今还记忆犹新。
打了小的招来老的,要不是有先生出面给小少爷挡着,恐怕小少爷非得给人家削去一只和胳膊一条腿不可。
楚译哪里会管其他人在想些什么,她们想他好也行,想他差也罢,皆与他的生活没有多大关系,碍不着自己什么事,楚译自然不放在心上。
伸手拿起一旁椅子上的书,宁泽擦了擦眼泪,朝管家笑了笑,“管家伯伯我们回去吧。”
回到房间以后,楚译按照靳清衍的意思挑了条配套米黄色的休闲裤换上,由于宁泽本来就长得乖乖巧巧的,这一搭配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充满青春活力的邻家男孩,而不是什么不知进取的富二代。
踮起脚把书插回书架上,楚译开始懊恼起自己这个世界的身高问题。虽然他现在才十五岁,还有能够长高的空间,可相比起同龄男生,他居然连平均的一米七都没到,顶多一米六出头,拿书都要垫着脚。
这是什么事儿!?
系统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沉默。楚译也知道拿系统开刀也增不了十厘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具身体上,希望到了成年还能再长点,一米九没有无所谓,一米八总得上去。
否则也太丢人了,宁泽好歹以后还是要成为掌管宁氏集团的人,让手下的人传出去老板才一米六高,还不给人笑掉牙。
靳清衍和楚译各怀各的心事,这天晚餐饭桌上两人竟以一种极诡异的方式安安稳稳地吃完了晚饭,这点让管家倍感欣慰。
靳清衍起初在看见宁泽那条米黄色休闲裤的时候,他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阴沉了几分。
那条休闲裤不大不小,刚好贴在少年腿侧,将他细长的腿型完美勾画了出来,靳清衍不难联想到在那条休闲裤下包裹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以至于宁泽喊了他半天,他都没有回过神。直到管家在他耳边轻声唤了声,他才猛然一惊,终是听清了少年刚才一直在重复的话。
“先生,我想每天加杯牛奶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