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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这也许是一种可笑的情绪,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可以为我握着的这只手的主人,牺牲任何东西,而且我绝对不会后悔。我根据自己稀薄的感觉,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前进,时不时停下来听听动静,黑暗里没有任何声音,不知道那个家伙是死了,还是正潜伏着。走过一个岔口的时候,我犹豫应该先朝哪边,但是袁喜乐却抓着我的手,让我去摸墙壁。我摸着,就发现这个墙壁拐角的地方,有三道非常深的刻痕。我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这样在黑暗里行进的。这些刻痕不知道是谁刻下来的,但是它的深度,足够在黑暗里依靠触觉很容易感觉出来。我继续拉住她的手,在刻痕的方向转弯,在黑暗里继续往前摸索,很快就来到了下一个岔口,我摸着墙壁,果然,在这个岔口的转弯处又摸到同样的刻痕。有门,难怪之前在那么暗的情况下,这女人都能跑得这么快,而且准确无误地回到“避难所”里。这里环境太恶劣,没有指引的话,自己实在不可能注意这些细节。一路跟着刻痕,我们来到了一处房间门口,我不敢开手电,但是我感觉,这里应该是我们当时发现她的地方。我和她弄掉了房间门口的木板,摸着发现上面出现了一个能供一人通过的狗洞。我稍微放下了心,没想到会如此的顺利,但同时觉得奇怪,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静下来,四周还是听不到一点动静,说实话,这里这么安静,我们一路摸索,对方一定能听到我们。但是,他好像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这不符合常理,他如果要伏击我们,必定要偷偷摸过来,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难道他真的死了吗?心里忍不住悚然一惊,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难道他是在守株待兔,和我当时一样,他等在了一个我们必须进去的地方。袁喜乐正想进入那个房间,立即被我拉住了,我拉着她后退了几步蹲下来,出口在眼前,但是我一下觉得,这个房间里充满了威胁。难道,那家伙在里面?确实有这个可能,这条出路肯定他也知道,对于他来说,与其到处撵我们,不如等在这里实在。那一刻我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就在昨天,我设下了一个陷阱和难题,等着那个敌特来闯,我能想象他当时的纠结,但是现在,他把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给我了,我现在面临的问题几乎和他一模一样。如果他躲在里面,手里有一把匕首,只要我进去立即会被伏击,但是,我不进去,没法离开。这里的木板十分结实,没有王四川的铁棍,我也没办法把出口弄大,爬进去几乎等于送死,心中的郁闷别提了。犹豫了半天,只有冒险试,赌里面一片漆黑。我把拿下来的木板和几个背包都背到胸口,手里拿着三角铁,用双臂撑着,面朝上爬了进去,一进去我用左手挡在自己面前,几乎是贴地蹦着,几乎感觉到有人扑了上来。然而等我爬了进去翻身站起来,谁也没扑上来,我静下来戒备,感觉里面非常安静。愣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打起手电,找了一圈,里面什么人都没有,而一边的墙壁上方,有一个被拆掉的通风管道口。我又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一下觉得好笑,妈的,完全是自己吓自己。把袁喜乐叫了进来,我看到她熟练地踩着床铺上去,爬进了通风管道,我也跟了上去。通风管道还是同样的构造,但显然不是我们来时候的那一条,我们一路往前爬,很快前面出现了出口。从另一头的通风管道口子出来,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手电往四周处一照,就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巨大水池的上方。整个房间都是锈得生起鳞片的铁壁,没被水浸没的地方有六七米高,至于水下有多深不知道,一水池的死水全都被铁锈染成了一种浑浊的红棕色。我用手电扫了一圈,发现四周水面以上的铁壁上,有无数的通风管道出口。而从通风管道的口子出来,有一条走廊贴着铁壁围了这个房间一圈,绕着走廊可以路过所有的通风管道口。看来这地方是整个通风系统的空气净化室,大量的空气在这里交换进化。另一边的走廊上有一道门,袁喜乐非常开心地跑过去,拉了一下,门好像被锁住了。她的面色一变,显然有点不敢相信,又拉了一下,我帮她去拉,发现门被卡死了。我用力敲了一下门,这肯定是那敌特干的,他娘的他除了锁门还会干什么。手电照向其他的通风管道口,我不知道这些管道能不能通到其他地方,立即拿出了平面图,去看这里的结构。可惜,平面图上没有我想要的,这种隐秘的设置会被利用作为渗透和偷袭的通道,所以标有通风管道的平面图肯定是保密的地图。不过走运的是,我在图上看到了这个房间的位置。我发现,在这滩死水的下面,有一个通道通到外面的地下河里,距离大概有五十米,不算远,问题是,在这个通道的出口上,有铁闸门用来换水,必须打开它才能出去。这个闸门的开关,就在当时司令部隔壁的那个控制室里,我们根本不可能回到那边,但是,我有了找电缆的经验。闸门的电路不会太复杂,而且,电缆尽量不会在水下走。所有的通风管道里都有电缆,这里也同时是一个电缆的枢纽,我找着找着,很快找到了一条通到水里去的唯一的电缆。我脱掉自己的外衣,包着三角铁,把电缆的皮刮掉,然后找了其他差不多粗细的可能通电的电缆,把两条电缆一接,火光四射,地下的污水开始出现旋涡。这是首先的排水过程,这水脏成这样,我也不敢跳下去。很快水换清了,我和袁喜乐对视了一眼,我抱着她一下跳进了水里。手电入水后只坚持了几秒钟就灭了,但已经足够我看清水下通道的方向,我们摸黑游了进去。五十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我不知道袁喜乐水性如何,也不敢大意,只管往前游,一边游一边随时摸着自己的上头,看是不是游出了管道。然而大概是太紧张了还是什么缘故,我一路游下去,很快觉得气紧,而摸着上面,一路都是管道的顶部。我不由得着急起来,想着是不是先回去看看平面图,如果看错了,等下一点气也没有了,那岂非要活活淹死在这里。犹豫的时候,手脚慢了,而气也更加急了起来,胸口开始发辣,我很想吸气,知道自己一定得回去,否则很可能呛水。刚想拉着袁喜乐返回,她却推着我不让我回去,我肺的气这时已经完全净了,被她推了几下,完全慌了。慌乱间她拉着我的手,用力捏着,然后示意我往前,非常坚决。我下意识地跟着她,几乎是在极限中坚持了几秒,忽然头顶摸空了,可以上浮了。意识半游离中,我一阵目眩,发现有无数的灯照向了我,我觉得莫名其妙,被人抓住了手,拉出了浮筒。二十、生变另一边的袁喜乐也被拉了出来,我被地下河上的冷风一吹,人缓了过来,吃惊地发现四周全是工程兵。另一边,到处是大型汽灯把整个基地照得通亮,在河道上,我看到了大量的皮筏上全是运着物资的工程兵,足足有几百人。“怎么回事?”我摇摇晃晃地说,还没说完,那些扶着我们的人分开,一个军官从后面走了过来,对我敬礼,让我们跟他走。我被他们扶着,一路走在铁网道上,看到很多设备被防水帆布盖着,都是我们在地面看到的那些,现在竟然全部运了下来,而近处,无数的人在解构这里的设施。一直走到一处物资以后,我看见一个军官站在了那里。我认识这个人,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我立刻意识到事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个人姓程,不是工程兵部我们系统里的,但我在克拉玛依见过他。他是跟随地质队的正规部队总指挥,负责一切周围保卫和保密事务。我们都叫他程师长,他的部队番号是很有名的华西军区二十四师,只要是当年去过大西北靠近新疆的人,都会知道这支部队,他出现在这里,让我非常意外。在克拉玛依,他对我们非常客气,但是这个人能看得出平时不苟言笑,是个职业军人。他看到我们,立即走了过来,看到我没力气说话,对扶着我的人道:“送到医疗队,我马上来。”边上的人立即拖动我们,我们被送到帐篷里,我看到了之前在陆地上碰到的医务官。医护人员看到我们都迎了上来。我此时还拉着袁喜乐的手,她必须要去另外一个帐篷,但她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放。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也不想放手,但是一个女护士过来拉她,我看着四周的人,忽然犹豫了一下,手一松,瞬间她已经被人拉开。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我,我抬了抬手,想说我就在她隔壁的帐篷,让她别害怕,但她已经被簇拥着进了一个医疗帐篷。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当时有了一种错觉,忽然,在我们之间出现了一层奇怪的东西,让我觉得非常不安,但我没能够多想,就已经看不到她了。我也被送进另外一个帐篷,我就问他们怎么回事,怎么大部队全都下来了,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让我别问那么多,该我们知道的,我们都会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我的衣服被换下,开始做身体检查,我看着沉默的医护人员,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无论发生了什么,大部队下来了,背后一定有重大的原因。可惜,这样的不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我躺下之后,被遗忘的疲惫好像潮水一样涌来,在护士为我输液的过程里,我慢慢睡了过去,真正地睡了过去。我一个梦也没有做,完全失去了知觉。再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我的身体,一定在这两天里经历了翻天覆地的折磨,身上各种酸痛无法形容。简直连脚趾甲都觉得酸痛。医生还不让我下床,只吩咐护士给我吃一些流食,然后继续休息。我问他袁喜乐怎么样了,他就朝我暧昧地笑笑,说和我差不多。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那种笑让我很不安。我几次想溜出去看看,但是使不上力气,总是下床就躺倒在地上,后来护士就对我发脾气说,我每摔倒一次都会让她被批评,我再摔倒她就要被记处分了,让我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我不知道我的身体是怎么了,我对自己有一个判断,知道绝对不会躺几天就站不起来,心中开始不安,心说该不是中毒的后遗症?后来问医生,医生告诉我,这确实是副作用,但不是因为中毒,而是用了解毒剂的原因,那种毒气对人的神经系统有影响,这几日我挂的吊瓶里都是解毒剂。我心中奇怪,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了?但是再问,医生却没有透露更多,只说等我伤好了,再详细和我解释,因为这种毒气的运作机理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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