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颍用手比划着:「是很粗很大条的橡筋,一捆一捆的,每捆象一匹布那样大,掺进布料里,就变成弹性衣料。他以为一定会凭那批橡筋发达,到时候还可以炒卖橡筋,于是把厂房押给银行,统统拿去买橡筋。」
「结果呢?」
「结果弹性衣料没有流行起来,厂房卖了给人,橡筋搬回家里,我们整间屋都是橡筋。睡的地方、吃的地方、洗手间、厨房,都是橡筋。」
「你爸爸就是这样破了产?」
「不。那时我们还有一层楼。爸爸深心不忿,把屋押了,又再搞起制衣厂,结果连唯一一层楼都没有了。我们从荃湾山顶搬到荃湾山脚。我爸的马票梦只发了十年。」
「你爸真是生不逢时,那批橡筋,他买早了十几年,现在才流行弹性衣料呢!」我说。
「我也时常这样取笑他。我一直都想到旧屋找你,但,走的时候那么突然,回去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重逢。」我说。
「是啊!一重逢就让你知道我的三围尺码了。」
「你一定有男朋友啦!」
游颍惆怅地说:「这一刻还是有的,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分开。」
「为什么这样说?」我问游颍。
「任何一段恋情,只要日子久了,就会变得平淡。」游颍无奈地说。
在内衣店里跟她谈这个问题好象不太适合,我提议一起吃晚饭。
「好啊!反正他今天晚上不会陪我。」游颍说。
我和游颍在中环云咸街吃印度菜。
游颍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相片给我看,是她和她男朋友的亲密合照。
「他叫常大海。」游颍甜蜜地说。
「长得很好看啊!一表人才。」我说。那个男人的确长得眉清目秀。
「我们一起七年了,他是当律师的。」
「你们怎样认识的?」
「我们在同一间律师楼工作。我是大老板的秘书。」
「你叫游颍,他叫大海,真是配合得天衣无fèng。」我笑说。
「我们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微妙的巧合而走在一起的。」
「我也认识一个跟我同月同日生的男人,但我们不是恋人。」我说。
「所谓巧合只是在初期能够使两个人的关系进展得快一点而已。」游颍说。
「你们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有第三者?」
「我可以肯定他没有第二个女人,我也没有。」
「那是什么原因?」
「我的胸部太小了‐‐」游颍说。
「你的胸部其实不算小,在中国女人来说,也很合符标准,我见过比你小的。」我安慰游颍。
她仍然愁眉不展说:「你就比我大。」
我看看自己的胸部,尴尬地说:「我也不是很好。大小不是问题,有些女人的胸部很大,却是下垂的。有些女人的胸部不算大,但辱房的形状很美。」
「老实说,我很自卑。大海说过我的胸部太小。」
「他这样说?」
「他不是恶意批评,只是偶然提及过,而且不止一次。」
「但你们一起已经七年了,他不会今天才认识你的身体吧?」
「当然不是。我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我问过他介不介意,他说他不喜欢大胸脯的女人。但我知道他其实是喜欢大胸脯的。」
「男人年纪大了,望女人的视线便会向下移,由脸孔下移到胸部。」我笑说。这是森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