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溪百分之百确定郁柠没有看到过自己写的论文。他看着郁柠,神色复杂。“你……”“宴溪!”郁柠同时开口,匆匆说道,“我们明天去a市好不好?我要去找我爸妈!”“你别犯神经啊郁松礼,”女人冷冷说道,“咱们现在全副身家就这么一丁点钱,你敢全拿去放p2p里,我就跟你拼命!”郁松礼:“……”他紧紧肩上的电脑包,“哦”了一声。“哎楚楚,那个什么,就是——”郁松礼安静了几分钟,还是没忍住,“上次那个小伙子,他只说了xxx这一家不靠谱,没说别的也不靠谱啊……”柳楚扫了他一眼,说:“你有没有理财细胞你自己不知道啊?炒股五年赔了五万的事还需要我提醒你一次吗?要不是听那个小伙子的话,你现在裤衩都赔没啦!”“……”郁松礼无语道,“哎呀,你说话不要这么粗鲁。”柳楚气得跳脚,“这么粗鲁都治不了你!你给我死了这条心!!”这对活宝夫妻还和往常一样,一路走一路吵嘴,惹得路上行人都在围观。吵吵闹闹一点都不稳重地回到家门口时,这夫妻俩愣住了。上次见到的那个俊俏小伙子,就站在他们的出租屋楼下,正笑眯眯地冲他们挥手。作者有话要说:郁柠是……宴溪的全世界-正文完结“出差来这里?”郁松礼连连感慨,“那真是好有缘分啊!”郁柠抿着嘴笑了笑,点头说“嗯”。宴溪托着下巴坐在一旁,看着这对奇特的……父子。怎么说呢,如果这事发生在宴溪身上,有这么一个陌生男人几次三番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他肯定会抱着极强的戒备心。然而郁松礼夫妻俩……不仅没有任何防备,还十分热情。就从这一点来说,郁柠和他俩就很像一家三口。宴溪看了看天,无声叹了口气。他们这一家人,三张脸上都写着“我很好骗快来骗我”这几个大字。上一次没来得及仔细问问,这次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郁松礼可打开了话匣子。先是问郁柠多大,再问他是做什么的,最后问有没有对象。老三套。郁柠:“……”来这里是一时冲动,根本没想过会面临这些问题,自然也没想过怎么回答。他只能老实说:“22岁,无业,有对象。”也不知道“无业”这两个字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两人来的时间凑巧,没说上几句就到饭点了。柳楚切了一盘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水果块,拍了拍手说:“哎呀,家里好不容易来客人,看我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郁柠像触电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鬼叫着说:“不了吧,不了吧!”他一把拉过在旁边神游太空的宴溪推进厨房,说:“他很会做饭,宴溪很会做饭!让宴溪给你们露一手!”柳楚不赞同:“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太不礼貌了。”“礼貌的,礼貌的!”郁柠快叫破音了,“非常礼貌啊!!!”总之,宴溪还是去帮忙了。但是……柳楚非要包包子,这可实在让宴溪非常为难。宴少可不会包包子。他看着柳楚捏包子褶,非常为难地学了一会儿。想也知道,柳楚包的包子无法入眼,宴溪跟着学,自然是学不明白的。到最后宴溪干脆放弃了,直接用一大张皮把馅裹起来,团吧团吧就算包好了。客厅里,郁柠还在和郁松礼说话。郁柠心里藏不住事,哪怕知道面前的人并不熟悉自己,不该贸然问出奇怪的问题,也还是管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他挠了挠头,小心问道:“爸、呃、叔、呃、郁、呃……”他纠结了半天称呼,最后咬咬牙,视死如归地叔:“大哥。”郁松礼:“哎。”郁柠:“……”一个真敢叫,一个真敢答应。就算是脑回路清奇的郁柠,也实在无法不无语。他抬头看看天花板,心想,自己可能才是这个家里最正常的那个人。他拍拍脸,让自己回过神来,又神神秘秘看了看厨房,确认柳楚不会偷听。之后他压低声音,问:“我想问个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冒犯。”郁松礼大手一挥,“你问。”这实在不是轻易就能问出口的话。郁柠看看面前的人,忽然觉得嘴里发苦。“那个……”他绞着手指,不是很敢看郁松礼的眼睛,“我有一点点好奇……当然如果你觉得不礼貌或者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问!就是,就是……”郁柠的眼神细看带着一点点悲伤,他问道:“我就是想问,你们……应该也结婚挺久了吧?没有孩子吗?”说到这个问题,郁松礼的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他冲郁柠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赶紧朝厨房看看,用气音回答道:“楚楚身体不好,遭了不少罪,所以我们决定不要孩子了。”他把椅子往郁柠这边拽拽,离这个一见如故的年轻人更近一点,继续说道:“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难过,别让她听见,也别在她面前说这个。”郁柠勉强笑笑,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这样……郁柠好像忽然之间开了窍。他什么都明白了。上辈子那个宴溪,出于某种原因真的来到了a市,就在柳楚工作的那所学校的高中部读书。他更早地对父亲失望了,也因此远离了宴金铭。他没有去过gabox,自然更不会受伤。背上好好的,眉毛也好好的。他没有赚到那么多的钱,没有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游戏公司,而是选择继续读书——他去读了博士。当然,在其中某个时点,他认识了那个世界里的郁柠,和他相爱。而现在这个世界……现在这个世界,郁松礼和柳楚没有孩子。换句话说,这个世界里,原本并不存在“郁柠”这样一个人。而宴溪就留在远在千里之外的那座城市,过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这样一想,上辈子的宴溪是因为什么才会来到a市,似乎也很清晰了。改变的,自然不只有宴溪的生活。“那,如果只有你们两个人……”郁柠鼻腔发酸,声音都有点哽咽了,“你们会觉得孤单吗?”郁松礼托着下巴,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许久之后,他说:“会孤单啊,会想,别人家有孩子的夫妻是怎么样的呢?但做这种假设,也只会让自己难受而已。”郁松礼很快又快乐起来,“说不定啊,原本应该投胎到我和楚楚这里的宝宝,现在已经诞生在别的地方了啊!他也许也过着很快乐很幸福的生活。这么一想,我又觉得,其实都一样的。”郁松礼胡乱比划着,说:“你懂我的意思吗?”郁柠鼻子酸涩不已,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他点点头,想说“我懂”,结果下一秒——“我和楚楚打算养条狗,这样就有儿子了!”郁松礼拍拍手,说。郁柠:“……”马上就要溢出来的眼泪顿时憋了回去,郁柠咬牙切齿:“那可真是太、好、啦。”郁松礼:“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哦?”郁柠真想咬死他。说话间,柳楚和宴溪一人端着一盘包子从厨房走出来。这包子的卖相真是……郁柠默默叹了口气。柳楚这个做饭的手艺就和郁松礼的智商一样,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像刻进dna一样无法改变。这两盘包子可以非常轻易地分清是出自谁之手:破了皮的、一摊烂泥的是柳楚包的,比拳头还大怎么看怎么像馅饼的,是宴溪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