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书书笑了笑,道:&ldo;师兄哪里话,都是分内事。领进门容易,教起来难,过几年又有新人入山,想必那时候才是最忙的。&rdo;
萧逸才一笑,看了他一眼道:&ldo;世家子弟底子都不错。&rdo;
曾书书几年前收的徒弟中,便有几个世家出身的,原本就有基础,对于青云道法上手就极快,与多年前他们这一代,一步一步从无开始修炼的弟子不大相同。这&ldo;教起来难&rdo;,此语说的却是世家和青云门道法上毕竟有差距,端看弟子如何领悟。
私心来说,曾书书不大喜欢这些世家,又或许多年以来身边的师兄弟都是因缘际会被领入山门,少有权势背景之分,眼下这种情景,想来难免有些落差。
两人并没有在虹桥边停留太久,曾书书便向萧逸才告辞离去。
宽阔的平台往来弟子不多,萧逸才独自穿过平台和玉清殿,走入后堂书房。这书房一面是窗,光线明亮,照着书页白得发光。
书案之后是张檀香黑木雕花的大椅,萧逸才随手拿起案上的书,掸了掸轻灰,摞在右手边。而后他停了下来,默默看着眼前书案,似乎陷入沉思。山风从小窗子吹进来,书页哗哗作响,一页一页翻开,光线照亮的地方,萧逸才视线也停顿了一下,注视着上面的字句,他怔了一下。
许久过后,深深呼吸,他面色便如往常一般淡然了,越过那张大椅,是一面书墙,他抽出一本书又放了回去,随即书房不知何处,传来&ldo;咯咯&rdo;的声响,一个通道在他面前缓缓展开,长长的石阶没入地下,最深的地方连微光都是没有的。
萧逸才走了进去,窸窣一声轻响,四面烛火亮了起来,通道之后,有间宽敞的密室,放眼看去竟比地面上那间书房大了不止一倍,最显眼的是当中四四方方的怪异水池,水池里盛满粘稠黑水,咕嘟咕嘟冒着水泡,像煮开的热水。四周石壁刻着古怪的花纹,唯有一点相同的,却是这些花纹正中,捆绑着一个太极八卦图,这场景极其诡异,端正中充盈邪气,令人遍体生寒。
更奇特的是水池当中,生长着一支黑色奇花,枝叶柔软,主干上燃烧着五朵翠绿色火焰,像蛇的眼睛,阴冷至极。
萧逸才蹲下身来,黑色奇花的枝蔓自觉伸到他面前,翠绿色的火焰一朵一朵在他的眼前停留、划过。他的眼角微微抽搐,目光落在上面,神情复杂。翠绿色的火焰摇曳,映在他脸上,带着一丝狰狞。
黑色的枝干上,有一滴血,慢慢流出来,落在黑色的池水中。他眼眸里恍惚也有一缕血色。
脑海无数片段最终沉于黑暗,光明所在,闪过书上那句浅墨之言。
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么?1
萧逸才自嘲的的一笑。
注1:取自《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释意,人如果惊其神,外就有所著于境,内里就失去正性,也可理解为道贵守一,不可著于万物而惊其神。贪于世事,就不得清净。
☆、番外三情深&iddot;小鼎
时光荏苒,这几个月当真过得又快又慢,快者,在于那一个小小的人儿,虽在陆雪琪腹中十月,但每日都在长大,变得越来越有活力;慢者,却是大竹峰上一如既往地安静,可观碧云听竹海,亦有鲜果美食可享,光阴慢慢,十分闲适。
只不过今日,和&ldo;闲适&rdo;两个字就不大沾边了。
清早未知,太阳还未泛起白色光晕,陆雪琪身子就不大舒服,腹中阵痛,起初勉强忍着,后来却如何也不能了,张小凡这些日子不敢深睡,枕边人略一翻身,他都要醒来看一看,有时是抬手把被子重新替陆雪琪盖好,有时候小家伙闹腾得厉害,便要使些&ldo;手段&rdo;,让这调皮的小鬼头安生下来。
今早,陆雪琪轻哼出口,声音极小,张小凡却听到了,几乎是瞬间张开眼睛,皱了皱眉,察觉出眼下情景与前些日子格外不同,纵使心中千万遍想象过,毕竟第一次做爹,临到头来,说不紧张绝然不可能。
他轻轻把手放在陆雪琪腹部,清凉的微光笼罩在那里,缓解她的一些痛楚。翻身下床,再一晃身,已经腾挪到了厨房。
厨房外原本还站着一人往那里去,张小凡身形如电,直把他吓了一跳。